晚上,这一班土改的人,正聚在小学教室里吃饭,虽说那时候困难,但是工作组的待遇不差,好酒好肉。酒酣耳热之际,副组长搂住郭大全肩膀道:“小郭,该找个媳妇了,不然死了都没有人供一碗饭,做了孤魂野鬼。”
郭大全也是得意忘形,笑道:“你没做过,怎知孤魂野鬼不好?”副组长捏住郭大全后颈怒道:“你年纪轻轻,说话怎这么难听!”郭大全辩白道:“你说话也不见得好听。”俗话说酒壮熊人胆,二人借着酒劲扭打起来,迅速被众人拉开。
喝完酒众人就着月光散了,各自回去借宿的农民家。路上凉风一吹,郭大全酒醒了一半,赶忙向副组长倒了歉,二人握手言和。
走了一段路过道观,副组长提议撒个尿,郭大全为了讨好就说自己刚巧也急,于是两人走到观内,撒到一半郭大全听得背后“扑通”一声,一回头,硬将半泡尿憋了回去。副组长手持一双黑牛角,面目狰狞半跪在地,牙齿咯咯作响。郭大全吃了一惊,却不敢靠近,颤声问道:“副组长你怎么了?”
副组长咬牙切齿道:“尔等无知,毁坏尊神,今当偿还!”郭大全一看阵势不对,撒腿就向门口跑去。不料副组长快如闪电,弹起来挡住去路,郭大全逃命心切来不及停住,二人“砰”一下硬生生撞到一起。郭大全只觉肋下一痛,来不及分辨直向外去,全然不顾副组长被撞倒在三尺开外。
回到住处,郭大全感觉肋下剧痛无比,看来是断了几根肋骨,硬撑着等待天亮。不料鸡刚叫第一声,就有五个人冲进来,将他从床上拖下,五花大绑。原来副组长被发现在道观内,两只黑牛角穿胸而过,早已死去多时。
众人都知道副组长和郭大全去小解,也知道二人吵架,于是任郭大全如何辩白,都认定他是杀人凶手。本来那黑牛角是郭大全从神像上偷了,悄悄献给副组长的,但此时早无人相信,更毋论郭大全描述副组长如何恐怖跪倒在地云云。
后来再一调查,原来这郭大全当过道士,这下很显然,他是憎恨副组长指挥人拆了道观,这是阶级敌人啊,于是判了死刑。郭大全一想横竖是死,不如冒个险,半夜装作伤口复发,打翻了看押农民,逃到了秦岭深山。这些年山外面的变化他丝毫不晓,还以为在土改时期。
听了道士的故事,二胖轻声道:“你这一生还真是窝囊,跟个野人似的在深山半辈子,好可怜!”我说:“姐姐,你别慈悲了,他这是自找的,这些年来用木乃伊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道士疑惑地看看我,显然不知道木乃伊是什么玩意,但他急切道:“我没有害人,不是我!”
sheep忍不住上来踢了一脚,大声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们啊?做了还不承认,你那狼和青蛙都哪儿去了,怎么不唤出来玩耍了。”
道士剧烈咳嗽了几声,示意我们不要打他,用手推开我的脚,坐起来正色道:“诸位同志不要着急,你们都是读书人,我说的肯定不信,但是请听我这个将死之人一句,不要往前走了,天黑之前退回原路,或许还能留一条命。”
听了这话我不由怒起,这厮还敢恐吓我们,于是我提起他的衣领,作势要打,那道士却不再惊慌,一改猥琐表情,语气沉重道:“这位小同志不要急躁,我早已是半条命之人,骗你们有何益处呢?”
说话间他解下裤腰带,见此情形二胖急忙捂住眼睛,满脸通红。我心道这道士胆子不小,都半死了还要耍流氓,放心吧,很快我就将你变成全死。等道士褪下裤子,我和sheep虽然号称见多识广,也禁不住“啊”大叫一声。
听到我们的叫声,二胖知道情况有变,睁眼观看,随后惨叫一声,又捂上眼睛。原来,这道士小肚子之下,胯骨和腿部,竟然全都是森森白骨!看到我们的反应,道士惨然一笑道:“果然是半死之人吧,没有欺骗同志们。”
sheep清咳一声,掩饰了尴尬,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在这深山,过半人半鬼的日子?”道士系上裤子,苦笑说:“实在是出于无奈,我到死都出不了这深山了!”看到我们疑惑的神情,他接着说:“我一生未犯什么大错,为何遭到如此报应呢?”说完道士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便开始讲述自己后来的遭遇。
郭大全初到秦岭,自己打猎过活,倒也清静了几年。后来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瘦子,都叫他军师。这一班人牵了两只大狗,不知道来山里做什么,那天郭大全正在茅棚里睡觉,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顿时跳了起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去。
到那儿一看,一帮人围着一只血肉模糊的狗,正在商量什么。这干人见了郭大全,扑上来按倒了,问道:“这是不是你的机关?”郭大全连连点头称是。原来郭大全为了捕获大野兽,将两根竹子扳弯了,中间布置绳套,一旦有野兽路过,机关发动立刻会将野兽的腿绞断,这班人不巧,有一只狗被齐齐拧掉爪子,发狂一般惨叫不止。
军师道:“狗死了,来一个人,不错。”于是郭大全顶替了狗的职务,背着沉重的工具和食物,郭大全在内心对他的前任产生了由衷的敬佩,暗想那狗真是好体力啊,他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了。还好没走太远,军事拿出仪表对了方位,又往天上看看光,从郭大全背上卸下一个尖头铲子,往地下打去,边打边闻带上来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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