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手被绑在身后,一小段已经发黑腐烂的绳子,向人们显示着,这孩子
曾被反绑在身后的一棵小树上。这座小山丘延绵了好几里,正是这座城市的城区和郊野的分水岭。而离小山丘最近的地方,勉强还属于城区的这一片城郊位置,大片大片的
平房,几乎全租给了外来的打工人员,这个地方在城市里就等同于红灯区的代名词。株子像傻了似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宝儿……宝儿……宝儿回来了……"三贵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这具已经只剩下骨架的尸体,就是宝儿吗?在宝儿的尸体被认领回来,处理完宝儿的事情后,三贵的母亲从老家赶了
第105节:蚁祸(4)
过来,执意要三贵回老家去,三贵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三贵说:"这里的钱咱不挣,你们都跟我回家去,回家……再生个孩子……咱再穷,也要平安把孩子养大。"
三贵张了张嘴,想劝母亲,话却怎么也没有说出来。我还能再生个儿子吗?三贵在心里想,母亲真的不知道实情,可是,三贵又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诉母亲实情呢?三贵的母亲在劝说三贵回老家无效后,又独自一个人回老家去了。而株子,整个人都疯了似的,她每天早上起来,会对着空空的床喊:"宝儿,
该起床了。来,让妈给你穿衣服。"株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宝儿以前穿的衣服,一
件一件地拿出来,似乎真的在给小孩穿衣服似的。三贵不由得捧着脑袋,他不知道,株子到底是疯了,还是见鬼了。孙忆敏几乎要跳了起来,她一把推开那个拉着她衣袖的孩子。孩子被推得向后倒退了两步,立即张嘴哭了起来。孩子的哭声惊动了车厢
里的人,有人走过来,探头向孙忆敏看了看。"我……我不认识他……"孙忆敏小声地嘀咕着。坐在孙忆敏对面的,一个胡子拉碴,穿着件旧布夹克的男人,伸手把孩子拉
了过去,"不哭啊,爸一会儿给你买糖吃。"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阿姨说要给我糖吃的……"孙忆敏忽然打了个寒战,她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孩子,可为什么这孩子会说,
她说要给孩子糖吃的呢?孙忆敏想起来,她经常对孩子说:"来,阿姨给你糖吃。"
孙忆敏旁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脸蛋微红,看上去老实而忠厚。她看了孙忆敏一眼,然后从座位下拿出一个老旧的布包,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拿出几颗糖来。糖已经揉得皱皱的,从包装纸上看起来,就不是什么高档糖果,应该是很廉价的那种。虽然这几颗糖看起来已经很不好看了,但当妇女把手伸向小男孩,孩子还是忍不住双眼露出渴望的光。他想伸手去女人的手中抓起糖果,但却又犹豫着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
第106节:蚁祸(5)
"给,拿去吃吧。"妇女的模样像个忠厚的农村人,她的手却白白胖胖的,那几颗花花绿绿的糖,在手心里很是显眼。"吃吧吃吧,不要紧的。"
孩子舔了一下舌头。
妇女看着孩子想吃又不敢拿的样子,憨厚地笑了一下,就把手中的糖一把塞到孩子的手心里:"吃吧吃吧,别不好意思。"
孩子把那几颗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不再哭泣,只是转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这咋好意思呢。"男人客气地对妇女说,真有一脸的羞涩感。
这个场面让孙忆敏有点难堪,不过她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她只是转过脸,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这时,孙忆敏的手机从口袋里悄悄地滑落在了座位上,她却没有注意。这段时间,她一直关着手机,她在躲避,躲避某个人的电话,只有在需要打电话时,她才开机打个电话,然后立即就关上了。要去哪里呢?孙忆敏不由得有些烦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今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第一次,第一次是怎么做的?孙忆敏长得很漂亮,脸蛋总是粉红的,这可能是至崇喜欢她的原因。开始孙忆敏并不知道至崇已经结过婚的,她只知道至崇似乎很有钱,她想
要什么,至崇几乎都可以满足她。孙忆敏原来是一家理发店的洗头女,至崇是她店里的一个顾客,一来二去地混熟了,至崇就约孙忆敏出去喝茶。孙忆敏看出来至崇对她很有意思,加上看着至崇出手阔绰,于是孙忆敏就
和至崇玩起恋爱游戏来。很快,至崇在外面给孙忆敏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和孙忆敏同居起来。孙忆敏虽然知道至崇有钱,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至崇有钱到什么地步,更不知
道至崇是一家名牌服装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是这家名牌服装公司的唯一继承人。
自从孙忆敏和至崇同居后,孙忆敏就不在理发店工作了,她待在家里,每个
月等着至崇给她钱花。和至崇同居半年后的一天,孙忆敏发现,到期的例假没有来。孙忆敏怀孕了。孙忆敏在得知自己怀孕后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是要偷偷地把孩
第107节:蚁祸(6)
子打掉,或者是告诉至崇。告诉至崇也无非是两种结果,打掉或者生下来。可是,至崇会为了一个孩子就和孙忆敏结婚吗?孙忆敏没有把握,不过,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至崇,至少,至崇是肚里这个孩子的父亲,不管是打掉还是留着,他都应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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