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静紧紧抓着肖莉的胳膊,惊恐地望着面前这些野兽一样的人,恍惚觉得很熟悉,那“嘶嘶”的声音,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只是这又怎么可能,她在哪里听过呢?
“害怕了吗?”小玲蹲在那里,讥讽地问。明明是人,明明应该会说话,可是汪静他们心里有了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小玲就是野兽,不应该说话。
肖莉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我是谁?”小玲的眼里满是悲伤,“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应该知道吗?”肖莉不明白,讷讷地反问。
“呵呵,你们不知道?”小玲抖抖身子,那些失踪的毛皮,突然就披在了她的身上,就像从她身上长出来一样的协调。
其他的人也纷纷抖动身子,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披上了一层华美的皮毛。
“我们的皮毛漂亮吧?”小玲用嘴梳理着皮毛,“你们喜欢吗?”
“喜欢……”汪静不由自主地抢先点头,却又觉得不该点头,她已经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这种声音了。
半年前,她曾经和森富服装采购部的经理,去采购冬季服装的真皮毛。在一个大型的貉养殖场里,听到的就是这种“嘶嘶”的叫声。
而那次,森富下了长期的订单给养殖场,包下了这家养殖场里所有的貉皮。
貉,养了,就是给人吃的吧?毛,就是给人做服装的吧?当时她并不觉得残忍,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大自然的规律,谁让人在自然界的金字塔中,是站最顶端的呢?人们就这样轻视着其他的生命,吃、穿、用、玩,无所不为,而不以为意。
“喜欢?”小玲嘴角带出残酷的笑容,“那么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地变了。
不再是金碧辉煌的大剧院,而是乡间的那种铁皮厂房,房里无数的笼子,一层一层码上去,每个笼子里都装着一只貉。
“嘶嘶”的叫声不绝于耳,凄惨绝望。
这里是哪里?好熟,这不是那个貉养殖场吗?汪静和肖莉手互相搀扶着,正在茫然四顾,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大大的空地,几个人正拿着水管冲洗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边上有笼子,笼子里挤满的也都是貉,它们趴在笼子里,耷拉着脑袋,眼睛里都是湿湿的。笼子一边,是长长木架,架子上是一排铁钩,钩子上挂了很多条被剥去了毛皮的死貉。笼子另一边,堆满了刚刚剥下来的皮毛。
一只大手伸过去,抓住了一只貉的尾巴,那只貉很漂亮,全身披着棕黄色的皮毛,脸颊两边黑褐色的八字斑纹十分明显,它似乎知道死期将近,昂起头,龇着牙,嘴里发出“哈啊”的声音,不甘心地拼命挣扎。
汪静和肖莉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即便是闭着双眼,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依然清晰而不断地出现在她们的脑海。
貉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人的大手,那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抱着貉的后腿往地上狠狠一摔,“嘶……”地一阵惨叫,貉的挣扎明显地慢了起来,血顺着鼻尖流了下来。
男人将貉倒挂在一个铁钩上,手持尖刀,在它后肢、****处比划了几下,就这样开始活剥貉皮。
他的动作很快,几分钟,一张完整的貉皮被剥了下来,而那只原本十分漂亮的貉,还在轻轻地嘶叫和扭动,红通通血肉模糊的身体散发着热气,一双眼睛微微转动,望着那提在男人手上,原本属于它的毛皮,大颗的泪珠滴了下来。
汪静和肖莉的眼里也聚满了泪花,她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多数貉皮都是被活剥的。那些可怜的小生命,就因为有一身华美的皮毛,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被剥皮的命运。
一丘之貉 8
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其他的生命?生存的规则或者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和物竞天择,只是大自然的规则再残酷,也及不上人类对这些生命的所作所为。
一头野生的貉,遇上老虎,可能会被吃掉,却绝对不会被老虎活活地剥去美丽的毛皮,它们该有多痛……想想,心里都会发麻。
这些貉该羡慕那些从来没有遇上人的同类吧?哪怕那些同类也面对着各种死亡的威胁,因为它们即便被猛兽猎杀而死亡,也只是一瞬间的痛苦,那是多幸福的事啊。
身为森富服装副总汪静和首席设计师的肖莉,曾经是那样地喜爱各种皮草服饰,她们将貉皮服装定为了这个冬季的主打服装,在精心设计后,用各种手段进行宣传,期望引领这个冬天的潮流。电视广告、服装秀、路牌广告,无处不在引导和暗示人们,只有森富的皮草,才能穿出最高贵典雅的韵味。
只是这些美丽华贵的背后,所隐藏的残酷与悲伤,又有谁在乎呢?
恍惚又回到了大剧院,回到舞台边。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美丽的模特们穿着各式毛皮服装,在T形台上走来走去。
汪静和肖莉的眼里含着泪,似乎看到每一件服装的背后,都有一条小小的光溜溜的冤魂,在痛苦地嘶叫着。
也许,自己和那些喜欢穿着皮草服装的人,才是导致这些小动物们悲惨命运的真正凶手吧?而后台的那些模特和工作人员们,都是被这些小动物的冤灵附身了吧?
场景又发生了变化,大剧院后台的一间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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