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咬着嘴唇,使劲地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已变成了哭腔。
唐竹躺在地上,剑眉深拧,嘴角溢血,俊秀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手按在前胸的位置,微微地在喘气。他的影像,如同在水中融化开的墨,竟在逐渐变得透明。
我心里慌乱无比,紧握拳头,一边使出千里传音,呼唤着远在中国的方墨。眼里积聚的泪水按捺不住,顺着脸颊淌滑下来。
听到了方墨的声音,我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将情况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一遍。末了,我掩紧嘴巴,拼命压抑着因抽泣而引起的气管抽搐,开始语无伦次:
“师兄……怎么办?告诉我,该怎么办……”
不是头一次去面对死亡与失去,只是前车可鉴。而事情,便成了我记忆终身的遗憾。
因此,我不愿,也不甘心,不甘心再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就这样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师妹,师妹,现在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方墨的声音是掩饰不了的着急,显然透着担心:“你现在将中指咬破滴出血来,印在唐兄的眉心处,念聚灵咒,这样可以暂时将他的魂魄凝聚住……shit,我好像没教过你这个咒……”他诅咒了一句,接着急切地说:“听着,你按我说的做,跟着我一句一句的念,知道没有?”
我不管他是否看见,死命地点着头。将手指往地面狠狠一划,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我抹掉眼泪,将带血的手指放在唐竹眉心的位置,轻声随方墨吟出“聚灵咒”。
一阵强烈的红光从唐竹的眉心发出,同时,我只觉身体里的血像滚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血管内循环,紧接着顺着手指涌进了唐竹的眉心。
我慌乱地要抽开手指,它却像被紧紧吸吮住了一般,死死粘在唐竹的眉心处。身体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出,无力感一阵阵袭来,浑身的血仿佛已经被抽空。
怎么回事?
我恐惧地睁大眼睛,赫然见到一道游龙般矫健的金光,沿着我的手臂窜进了唐竹的眉心。
随着浅金色的光华沿着他的全身流转,唐竹痛苦的面容渐渐恢复平静。金光每到一处,那个地方就变得润泽无比。
“师妹,师妹,你和唐兄都没事吧?师妹,听到我的话没有?……”
方墨的声音仿佛越来越遥远,呆住了的我脑里空白一片,已经将千里传音的口诀忘记得一干二净。
同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在这段时间内,我只觉身体内的能量沿着手指,源源不绝地传进了唐竹的眉心。
他的脸色每红润一分,我便感觉到自己对寒冷的抵抗力弱了一分。
大冷夜的,即使穿了足够的厚衣,跪坐在余有残雪的地上的我,几乎在瑟瑟发抖。
金光终于暗淡了下去,我将冰冷的手放在额头上,使劲摇了摇头,使自己的神智清醒过来。
浑身像只剩了个空架子似的,我强撑着挪近唐竹,用力推着他的身体:
“老唐!你怎样了?”
我的手碰到了唐竹的手臂,触指生温。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竟使我莫名其妙地出了一身冷汗。
抬头四顾,周围黑暗一片,冷风呜呜地在耳边回响。只有近处孤独的几点灯光,使人能回过神来,知道这是身在住宅区附近。
现在先将唐竹送回家,要不然他现在身体这么弱,着凉就不好了。
我连忙使劲扶起他,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半拉半抬地拖着他回家,与他从后门进了屋。因为是深夜,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上楼,一边在无声地埋怨,为什么客房也在楼上。
推开客房的门,我手一松,将唐竹甩在床上,这才调理着呼吸,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和肩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小子真重。
我待要回房休息,刚走两步,头部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脚步不稳,慢慢地滑倒在床边。
在合上眼睛之前,我见到了一个异象
一道光影,看上去极像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古老动物。它头生双角,浑身布满金光闪闪的鳞片,高贵而神圣。它扭动着优雅矫健的身躯,在唐竹身体上方缓缓盘旋。
力气用尽的我在昏迷之前,脑海里反复闪现出一个字:
龙……
「七」破咒(2)
香,很香的气味。
鼻子呼吸到熟悉的味道,是粥,鱼片粥!还有烤面包的香气……
我睁开干涩的眼睛,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多。家里人已经散步的散步,上班的上班去了。
空空的肚子在不争气地打鼓,我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起来。我的上帝,我居然伏在客房的床头上睡了一整晚?
我洗漱好后,终于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那么唐竹,唐竹他怎样了?
我看到床上平躺着一人,他身穿淡青色的儒服,长发漆黑如缎,随意地披散在枕上。轮廊俊秀的侧脸,光线在挺拔的鼻粱旁投下阴影。他的眼睛闭着,睡得正沉。
“老唐……”
我轻声呼唤了一声,唐竹依然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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