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工作?”
“海德拍卖行。”我有些不耐烦,随手点起一直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说:“这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他笑了笑:“例行公事而已。”
大概是觉得我常年在外没什么讯息价值,他很快就结束了我的问话,然后把目标转向我弟弟。终于在天色已黑的时候,他礼貌地向大伙敬了礼然后说:“打扰大家休息了。”所有的人都闷不肯声地离开这里,包括我那一直坐在棺材边的奶奶,只有小鹏还陪着我。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惜,新来的刑侦人员现在由我负责这个案子。”
我轻蔑地上下打量一下他:“刚毕业的吧?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你们的上级下级都死光了?”
宁惜戴上帽子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没毕业,来实习的。”
我彻底没话说了,这地方部门次得让人实在无语。
小镇上几乎没什么夜生活,所有的人都早早地回家看看电视然后睡觉,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色明亮,院子里静悄悄的,斑驳的树影映在窗台上,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我看看手表才九点钟,躺了一会儿又起来,起来之后再屋里转悠了两圈又躺下去,如此反复痛苦不堪。
最后实在没法子我只好打开门往外走,刚拉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对面屋子的窗户正开着,易鹏趴在窗台边的书桌上发呆。我招了招手小声问道:“小鹏,怎么还不睡?”
易鹏抬起头来,揉揉乱糟糟的头发:“这能睡得着吗。还不到十一点,我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
“我想问你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开口发问。
易鹏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远处。
“爸爸是……”
易鹏突然做了个让我走近一点的手势,然后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按照地方习俗棺材订好之后不能再打开。”
“他们怎么说?”
“奶奶说是自杀,我问是怎自杀的她们都说不清楚,一会儿是服毒一会儿是上吊。又早早地装了棺材,脱了好几天才去申请死亡证明,公安局想要验尸都没法,奶奶不让他们动尸体。”
我不由得冷笑起来,老人家的旧观念极重,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解剖她儿子的尸体。可是这么快就钉上棺材的确让人觉得很奇怪。然后我又问了很多问题,比如说他们死之前有什么异常,家里人的关系,凭什么说是自杀。可惜易鹏都回答不上来,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绕来绕去,终于绕道一个机会我正准备说我们去扒开棺材看一看,突然瞄见一个人走了过来,又只好把那句话吞回肚子里。来的人是我最小的一个妹妹易筱莲,她穿着一双很旧的拖鞋走过来,大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看见我和易鹏正在神色叵测地对望着,她说:“潜姐还没睡啊?”
我说:“睡不着,不到十二点睡不着,成习惯了。”
“呵呵,看来潜姐是大城市待习惯了,不习惯没有夜生活啊。”
这话听着倒像是讽刺,我耸耸肩干脆不回答。
易鹏说:“筱莲,你怎么还不睡?”
“我去厨房倒一点水喝。”
“厨房好像不在这个方向吧。”
“我看见这边有人讲话就过来看看。”筱莲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然后她穿着那双沉重的拖鞋往厨房方向走去,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易鹏突然翻了一下白眼:“走路都不出个声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回自己的房间。
“姐,我们是不是去看……”
“早点睡吧,睡不着就就数羊,别到处晃悠。”我迅速地打断他的话。
终于在磨蹭到一点多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很久没回家,一回来做恶梦。这一觉我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面反复梦到一个东西,一个没有脑袋的尸体,暗红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摸着脖子大口的喘气。
已经很多年都没再做过这样的梦,上一次梦见尸体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拿起手机迅速地给一个熟悉的号码发短信。
“有异,准备。”
刚摁下发送键,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我看了看时间才五点钟,天还没亮。院子里很快就变得嘈杂起来,所有人惊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易鹏在外面使劲地拍我的门:“姐,快起来,出事了。”
我的心一凉,颓然地靠在床头。只是恍惚了半刻,又快速地拿起手机发过去第二条短信:已经出事了,还是‘速来’。摁下发送键之后我穿上拖鞋打开门,拉起易鹏就往外冲。
但愿这一次我还没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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