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死胡同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的喧闹,脚步声在胡同里沉重的一起一落,他拼命的跑着;他在跑了一段时间后停下了脚步,他影影绰绰地的望见了远处的一堵墙,那是胡同的尽头,走到这里就没有路了,他意识到,如果警察追在后面的话他就无路可逃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他在心里问自己。
他脚步慢了下来,像是一个上断头台的囚犯的脚步,他走近了那堵墙,那墙有两人多高,想要翻越过去很困难;他的脊背靠在那堵墙上,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三枚银币,带着失落和疲惫的神气慢慢的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他的衣服跟墙摩擦着,噼噼啪啪的,他的脑袋里又回想起了刚才罪恶的画面,他的脸像一张抹布似的被他的双手揉成了一团,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他闭着眼困难的咳嗽了两声,身体上的病痛让他想起了救他的人们,他吐着粗气,挥起左手猛的给了自己的左脸两个耳刮子,左脸的颜色顿时就变红了,他眼睛盯着慢慢张开的右手,虽然他看不到手掌上的东西,但他凭着知觉,望着那三枚银币掉下了眼泪。
他坐在地上很长时间,他的屁股像是已粘在地上似的,站起来时感到胯部和膝盖阵阵的疼痛,他在地上经过了反省,他想站起来离开这里,他迈起脚步,身体感到刚被寒流袭击了一样,他慢慢的顺着原路向出走,突然,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从他的对面飘开,像一条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耳朵。这是什么?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是警察的脚步声吗?
他平静的心脏又猛烈地跳了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洪水后洪水又一次到来一样,他恐惧了,他已知道他没路可逃,却眼望着洪水将再一次到来,他该怎么办呢?内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心急如焚和慌张失措,他意识到,他完了,他将再次返回阿鼻地狱!
“我不要回去!我要逃跑!我要摆脱这群恶狼!”他心里强烈的呼喊着。
脚步声像是一只只箭向他的心脏射来,他的心脏粉碎了;他的心脏成了惊弓之鸟,箭还没有离开弓,他的心脏却已经被射穿了,他承受着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和箭的飞来的声音,没有一样不带着恐惧,没有一样不带着震慑,没有一样不带着痛苦!
“我完了,我完了!”他魔怔在原地,眼神冷漠地望着自己的前方,自言自语地说,“不,不,不,我不能这么自寻死路!我要逃跑!我跑,向那里跑呢?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我又没有长着翅膀,难道我没有长着翅膀也能飞起来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听起来不到一百步,如果不是黑夜,他早就被恶狼望见了。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吐着粗气咕哝着说。
他下意识的倒退到拦截住去路的那堵墙边,紧紧的靠在了上面,他的手像是要被什么人砍去似的在墙面上抓着,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有没有缝隙的砖硬硬的、冷冷的一块挨着一块;正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的右手抠住了一块不牢固的砖,他猛的摇动一下砖,他迅速地转过头说:
“没错!它可以拿出来!”
一线希望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两手激动的去摇动那块砖,砖像是不情愿似的晃晃悠悠被他哆嗦的手抽了出来,他看一看墙的高度,可以,如果他踩在这个洞里可以翻越过这堵墙,他像个猴子似的准备向上爬时却不动了,两只手抓着冰冷的砖,他被他脚踩的位置产生了怀疑,我能翻过去吗?他踩的地方不是这堵墙的中间位置,而是偏下的地方,他踩在上面是很难爬到墙的上面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自己对自己说。
他一只脚踩在那个洞上,把这个洞作为一个支点,猛的向上一跳,他的双手慌里慌张地的在头顶上乱抓一团,他什么都没有抓住,他第一次失败了,但失败告诉他他是可以翻越过去的,因为他刚才的手触到了墙头,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可以的!加油!”他再次用一只脚踩在了那个洞上,把它作为支点再次猛的跳了一次,他的手在意识里只向上抓,他的手这次摸到了墙头,五根手指头紧紧的抓住了墙头的棱角,他快速的用另一只脚蹬住了墙面,在这只脚蹬上墙面的一刹那,他同位的手臂也伸了出去,像个字母N似的紧紧的抱住了墙头,这样一来,他就靠着一只伸上去的胳膊的力吊着整个身体,还有两只脚的辅助,吃力的爬上了墙头,他坐在墙头上,两只手互相摸一下,都已经流血了,他环视了一眼里面,这是一个内院,远处的屋子里还亮着闪闪的灯光。他想从墙头上跳下去,但是望了一眼墙的高度就又改变主意了,他先把两条腿都伸到了里面,身体做爬在墙头上的姿势,两条腿慢慢的伸下来,两只胳膊紧紧的抱着墙头,当两腿都伸展时,他猛的一松手,身体就像一个从上面滚下的刺猬一样跌落在院内;这时,他透过这堵墙上的洞眼可以看到死胡同远处隐隐约约的灯光正在向这边移动,他脚下踩着几块废弃的半块砖,他不假思索的拿了起来,顺手塞了上去堵住了墙上的洞,他蹲在地上,脚下是柔软的土地,他转过身一看,他的面前到处都是茂密的植物,在夜色里他很难看清那是什么?他只知道它们是一丛一丛的,并且还带着一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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