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一随着一起下落的沙土坠落在一个诺大的地下陵宫内,地宫美伦美奂,到处金光闪闪;金银珠宝,成箱成捆的堆放在地上。地宫的内墙有四十多米高,上面刻着形形色色的动物和鬼魅魍魉,有的突出有的凹进,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难道这就是阿鼻地狱吗?
辛一罪恶的惩罚结束了吗?没有。千针百孔、遍体鳞伤的辛一此时却变的毫发未损,脸色红润,油腻腻的,胳膊腿依然细皮嫩肉的;不过,身上长长的汗毛却不见了。来时穿的那件白色间粉色破衬衫,和那条褪了颜色的破裤子(无法辨认裤子的颜色,灰黑色带着白色。)又套在了辛一消瘦骨干的身上,他的脚上穿着他老爸的旧布鞋,上面还带着点泥土,像是刚穿过一样,虽然只有一只,但光着脚的那只脚却插在沙里,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变化。他的脸上涂抹着几道黑色的墨汁,被涂抹的跟一只大花猫似的,一看就引人发笑,俨然是一个杂技团的小丑,滑稽而又可爱。
他像是一名经过一场激烈鏖战而壮烈牺牲的战士一样,弯着腰,跟一条蚯蚓一样卷曲在沙堆上。奇迹的是他还活着,活的会跟以前一样的生龙活虎。对他的幸存而言:如果说要感谢什么上帝或上苍的话,最好先感谢一下这堆沙子,如果没有它们的话,辛一从上面摔下来,能够存活的机率为零。他死气沉沉的躺在沙堆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在他没醒来之前,他可能会以为自己还在油池里挣揣。
他大概不会知道,死人是不会接受死亡惩罚的,地狱只会让他们去接受无尽的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金银照耀下的明亮地宫内,辛一还未醒来,双眼还禁闭着不想睁开,几分钟过去了,若是长时间昏睡的话,一旦醒来后脑袋就会感觉一阵巨痛。他终于醒了!他的手指在干燥的沙土上动了一下,小拇指和食指随后又动了一下,此时,他朦胧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他渐渐的看见了眼前的沙堆和刺眼的黄金白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在哪?我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是黄金吗?这一定是我的幻觉,怎么可能呢?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感觉很疼;他又眨了眨眼睛,清醒地摇了摇头,确信眼前看到的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他的幻觉。他一边用手托住沙堆往起站立一边含糊其词的说:
“我的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眼前的一切一定是幻觉,不可能是真的!我怎会在这里,我不是被两可恶的黑影在千刀万剐吗?哦,不对,我记得我刚才是在油锅里挣扎的,是怎么到了这儿呢!那两个黑影哪去了?藏起来了吗?想跟我玩做迷藏吗?你们出来,我不怕你们,你们不就是想割去我的鼻子吗?来呀,再来割啊!”他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惊慌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放心地说,“还好,还在!”“你们还有什么样的能耐,使出来呀,我不怕你们,不就是想在我身上扎上几千个眼吗?”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上面没有针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扎我吗?难道那个滚动的机器不存在吗?不可能,你们在哪?出来啊,想做缩头乌龟吗?他们把我关起来了吗?不会吧!怎么会是这种地方呢?他们以为我是贪婪的,想让我在无度的快乐中死去吗?没有这样的必要吧!不可能,你们在哪?出来啊!”他望一望自己的四周,到处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贪婪”,他颤抖一下,感到身上一阵冷,低声地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有贪婪,他们在诱导我!是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们想让我在快乐中死去!是的。”
辛一走向黄金白银的箱匣,他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他近身一看才知道,不光有黄灿灿的黄金、白花花白银,还有璀璨夺目的玛瑙、玉器和珍珠;这些黔首所无法看到的东西,只有在虚构的想象中才能看到,现在他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辛一饕餮的抓住了一只银盘,得意忘形的亲吻着;他又看见了一颗西瓜大的珍珠,他便丢掉了那个银盘,去把那颗珍珠包在怀里,神情痴騃的亲吻着;当他抱着哪个西瓜大的珍珠时,他却又皱眉蹙额的看见了一个雕刻着弥勒佛的汉白玉,他便又丢掉了珍珠,去抱住了哪个弥勒佛,那个弥勒佛有七八十厘米高,坦胸露乳,神情泰然。他目不暇接的打量着这个气派的地宫,他飘飘然的站在一堆珠宝上,早被眼前的这堆东西弄的眼花缭乱,他呆滞在地上,脑袋还停留在一片空白里。我不能有贪婪,他们在诱导我!我不能有贪婪,他们在诱导我!在贪婪的面前,他早已变的情不自禁了。
我不能有贪婪,他们在诱导我!他的内心强烈呼唤着。
“这就是所谓的阿鼻地狱吗?只是让我独自面对这个空间吗?让我在贪婪中死去,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我不能这样,离开?是的,我想我应当离开这里,从这狭隘的空间中逃匿出去,不要在等了,就是现在,离开,不能贪婪,清心寡欲,是的!”他踩在一堆珠宝上反省似的说,“阿鼻地狱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我应当离开,是的,我的难友在哪?他们也像我一样的罪恶滔天吗?六亲不认,蛇蝎心肠吗?是的,我想是的,他们在哪?在另一个窒息的空间里吗?我不相信,难友们,你们在哪?你们能听见我的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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