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些平凡的人,也许是几个小孩或者建筑工人。”并非跟他较劲,但我得说出自己的想法。
“谁知道,也许吧。管它呢,咱们走。”雷雨扬缓缓开出车。
我转回头,看到一个满脸倦容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那辆面包车前,伸手用衣服袖子擦拭玻璃。
他脸色不怎么好,苍白中略带青灰,头发乱七八糟,油光可鉴,估计至少十天没洗过,衣服皱巴巴的,仿佛咸菜叶子,我几乎可以断定,最近十几个小时他没睡过觉。
他很可能是麻将爱好者,或者喜欢与朋友喝酒到天亮。
我想告诫他回家休息比较好,但欲言又止。
我觉得他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郑重其事的提醒而放弃今天的工作?
雷雨扬非常小心翼翼地驾驶车,跟往常大不一样,显得斯文和温柔,我猜想或许是刚才那一幕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死刑犯
几乎没费什么劲,生意就迅速红火起来,以前的熟客听说我和雷雨扬重新开业后纷纷前来,新顾客也不断涌现,不足两个月,我们的经营状况已经胜过当初最好的时候。
这段时间意外地非常轻松,几次外出驱邪捉鬼遇到的都是虚假灵异事件,简单搞掂,没费什么劲。
销售成人用品的许可证到手后,我们在店内摆上两排柜台,专营性趣用品。
我认为这样降低了公司格调和层次,影响到我们作为阴阳师的光荣形象,但雷雨扬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这样弄的目的原本只是想掩人耳目,为主业提供保护,不用再担心因为传播迷信活动而被查封,没想到十多天下来,我们惊讶地发现,卖这些东西的利润居然很丰厚,杂牌伟哥的销售价是进货价四倍,此类东西一天卖出几十盒,周末能卖掉更多。
雇用了一位中年下岗女工,安排她从下午十六点至夜间零点守店卖货物,为需要服务的顾客预约时间,我们则如同以前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名叫岳灵姗,三十五岁,是一个可信任的好人,略胖,看上去很面善(非常适合作为一名性用品售货员),除了规定的工作——夜间守店到十二点,她还主动提出为我和雷雨扬洗衣,并且每周抽空义务帮助我们打扫和清理家中的房间,对我们给予的待遇——月薪一千二百元(C市餐馆里的小工一般月薪是五百元),她非常满意。
杨老大的手下和冰冰小姐的同事来店内购买商品时,我们给予五折优惠(就算这样也是暴利)。
我们计划把赚到手的利润的一半用于投资股市,此事当仁不让由我负责。
雷雨扬趴在电脑前问为何不把账户上的钱全都买成股票,我告诉他只有菜鸟和消息灵通人士才会那样做,我等小民不可那样勇猛和莽撞,否则会被套死的。
自从我做神棍以来,日子一直过得极为刺激,这段时间如此平静无事让我颇为不适应,雷雨扬说这才是正常情况,在阴阳师这个行当里,像我们以前那样屡屡遇险和撞邪是极罕见的。
最近以来每天睡前我都诚挚地向天花板和电灯祈祷,希望这样的日子尽可能长久地持续下去——直到我实在厌倦了做神棍想要改行的那一天。
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眼下唯一的遗憾只是网络上看我的小说的人仍嫌太少。
丁蓉仍然每天看二十小时电视,有时我也觉得困惑,鬼的记忆力普遍都很糟糕,数十集的长剧,恐怕还没看到中间部分她已经忘记了前面的情节,她不屈不挠地看个不停,从中究竟享受到些什么我无从得知。
丁蓉住到我屋子里有大半年了,从未让我买过衣服和化妆品,记忆里她几乎未向我提过任何要求,自从与她相识以来,我的开支甚至比起独自居住时还下降了许多,因为现在我总是下班就回家,除了到超市买生活用品,几乎哪儿也不去。
我常常问她想要什么,比如首饰、鲜花、宠物、玩具等等,她总说不需要,并且对此表现出真诚的淡漠。
我和她生活在一种奇怪的浪漫气氛中,莫名其妙的非常融洽,我们交谈的机会不多(她总在看电视,我不睡觉的时候习惯于呆在电脑前),然而每天我离开家时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依恋和不舍,我归来时她的笑容又是那么的甜美和真诚。
雷雨扬对此颇为羡慕,常常说如果遇到合适的女鬼,也要弄一只来做自己的情人。
午餐后,一辆黑色林肯越野车停在门前,我觉得奇怪,难道这位司机就不怕交警来罚款吗?
几位面目不善的中年男子下车后直奔店内,非常干脆的委托我们帮忙一位即将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的死囚,让他的魂魄可以和自己的尸体一道回故乡入土为安,而不是下地狱。
“我们会尽力帮忙,但人死之后下不下地狱我们是无法决定的。”雷雨扬说。
“除了两位,我们还邀请了本市比较有名的几位阴阳师,大家一起努力,争取把事弄好。”顾客说。
“还有哪几位接受了委托?”我好奇地问。
“东郊的李半仙,北区的徐师娘,还有德江路的未央生,本来还想找熊四姑,可没人知道她在哪。听说你俩是她的传人,我们就来了。”
熊四姑就是雷雨扬的四姨兼授业恩师,我们用的符纸全出自于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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