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驾驶证掏出来,伸到壮汉鼻子底下。
壮汉松开抓住熄火拉线的手,抬起头,眼睛斜看着我。
“乖乖躺着别动,不然我就开枪打死你。”雷雨扬手握装有黑狗血的水枪,指着壮汉的面部。
由于光线不足,朦胧中看去,倒也真像一只能够射出子弹的枪,我想,如果这家伙头脑正常的话,应该老老实实躺下别动。
壮汉张大了嘴,伸手指指自己的口腔深处。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什么,我猜想,或许他是个聋哑人?也许他在表示并不惧怕?
“你是不是哑巴?”雷雨扬怒吼。
壮汉不回答,只是慢慢用右手揪住自己的耳朵,然后使劲一拉,耳朵与脑袋顿时分了家,一股血腥味出现在空气里,热乎乎的液体撒到了我的脸上。
壮汉把那片椭圆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托在手掌里递向我,耳朵表面血淋淋的,根部还拖着一些丝缕状的筋肉。
惊魂奔逃
我打开车门,做好逃走的准备,但壮汉却没有流露出攻击人的企图,他若无其事地伸出手,似乎很想把那只不幸的耳朵送给我,生怕我不肯领情。
壮汉脸侧的伤口血流如注,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表情仍然平静,嘴角甚至浮现一个可爱的微笑。
这场面让我觉得有些难受,仿佛自己的耳朵也被撕裂了一样。
他显然也中邪了,我这样断定,躲在车里睡觉并没让他逃脱厄运,接下来,估计马上他就会伸手来扼我的脖子,或者用他那满嘴令人恶心的大黄牙来咬我。
雷雨扬朝壮汉面部喷射了一些狗血,那张原本就十分丑陋的脸现在涂满了紫红色,一眼望去更加的令人作呕,就跟地底刚钻出来的半腐烂尸体差不多。
“啊——!”
壮汉低沉、痛苦、愤怒地长吼一声,这声音颇具穿透性,完全不像是发自人类的喉咙,在黑夜里听起来让人觉得是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巨大野兽在嘶喊。
个头很大的那种恐龙大概就是这样叫唤的,我猜想。
“快跑。”雷雨扬转身跳下了车。
我也转身跳下,就在即将脚踏实地之际,壮汉的手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衣服后领子,让我悬在空中。
我奋力挣扎,却无法转身,双手有劲使不上,怎么也不能从他的掌握中解脱,那只手如同铁钳一样,紧紧抓住不放,因为脖子被勒住,我渐渐感觉到窒息。
危急时刻,雷雨扬冲过来,先朝壮汉的手臂上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然后揪住我的衣服,使劲拉拽,‘哧’一声响过后,上衣被撕裂,我终于重获自由,很狼狈的摔到地上。
“哥们,你有管用的符刚才为什么不用上?”我忍不住埋怨。
“是不是真管用还不好说,你看这家伙仍然很活泼好动。”
沿着他的目光,我转头看看仍然坐在车里的壮汉,发现他仍然很生猛,张牙舞爪的,面目狰狞,嘴大大咧开,喉咙深处发出阵阵‘嗬——嗬’声。
丁蓉出现在我身旁,她正焦急地呼唤:“球球,快跳下来,趁那个大坏蛋不注意。”
小怪物球球很是机灵,听到丁蓉的召唤,它十分勇敢地从另一侧跳下,落地时发出‘咔嚓’的一声响,似乎又一个关节折断了。
我弯下腰,抱起歪歪倒倒跑来的小怪物,它的一只前足断了一截,以致走路不便。
“朝那边跑。”雷雨扬指着东面。
东面是一大片空地,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还有一堆堆刚倒下去不久的石头和泥土,边缘地带被开垦成一小块紧接一小块的菜地,长着玉米和茄子,估计是某些异常勤劳的老头或者老太太干的。
我转头看看后面,那伙摇摇晃晃的司机和建筑工人正在靠近,距离不足三十米,前方的那名壮汉正在笨手笨脚地从驾驶室里爬下来,真是腹背受敌。
雷雨扬冲在前面,我紧跟其后,朝那片空地跑去。
一把小铁锤从我眼前几厘米处飞过,带着可怕的风声,落到地上,弹起,然后再次落下。
看来这帮可怜的家伙渐渐适应了新的工作状态,扔东西打人也更有准头了,如果距离近一些,很可能会直接命中我的要害部位。
匆忙中,我甚至来不及去感受恐惧,只是加快脚步,努力向前跑,同时抬起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奔跑的过程当中,我在想,如何才能彻底摆脱这样倒霉的处境?我觉得自己眼下的惨状与那些因为战争而逃离家园的难民很有几分相似。
我痛下决心,如果能够活到明天早晨,一定要外出旅游一个月,到海边晒太阳拾贝壳钓鱼,像个傻瓜似的呆整整三十天,等到C市恢复平静再回来,如果仍然怪事不断,仍有还魂尸四处乱跑乱咬人,我就考虑在其它地方安家落户算了。
当然得带上小怪物球球和丁蓉,我远谈不上喜欢这只丑陋的小东西,但一切都因为丁蓉,想跟她在一起,就必须带上球球,这事没有选择。
前方一片寂静,除了我和雷雨扬的脚步声外就只有蟋蟀在鸣叫,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是能够逃脱的,无论隐藏在暗地里的对手布下怎样的天罗地网,总会有一些漏洞存在,也许我们选择的这条逃跑路径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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