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侗说:“就是的啊,只有胆子大的人才敢到危险的地方去,这样,他们遇到鬼的机会,当然多过胆子小的人啊。”
说着,他们就来到了校园的后门边。
汪竹青指着一幢大大的灰色平房说:“那是我们的礼堂。”
吴侗问道:“是做什么子用的?”
汪竹青说:“是开会用的。”
吴侗说:“还点着灯哩,你们今天也要开会吗?”
汪竹青说:“不是开会。田老师的遗体暂时停放在礼堂里,等他的家人来了,就运回老家去埋葬。现在,礼堂里有我们班的几个学生和校长他们在看守着。我们进去吧。”
礼堂的大门开开地开着,可以看到礼堂里,有几个身影在晃动。
他们俩走进礼堂,只见礼堂里点了几根明晃晃的蜡烛,他们进去时,把风儿给搅动了,那蜡烛上的火苗就忽左忽右地摆动起来,把那三五个学生和老师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礼堂的讲台边,用几张课桌拼拢来,上面,垫了一张大大的案板,板子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不用说,那就是田之水了。那人的身上盖着一张白布,把头脸和身上都捂着,只留出两只脚板,脚上没有穿鞋子,仅穿了一双黑色的袜子。
吴侗的眼睛直盯着田之水的脚,一看没有穿鞋,心想不好,鞋垫恐怕早落于他人之手了,他身子晃了晃,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噫,这屋里太黑了。”
看到他们进来,那几个看守的师生都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像是校长模样的问吴侗道:“这是?”
吴侗正不知道怎么说,他就看到了汪竹青的脸上扭曲到一块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一声锐利的尖叫从她的嗓子眼里冲出来。
一个女同学急忙抱住了汪竹青,叫道:“竹青,你怎么了?”
只见她的一只手颤抖地指向田之水的尸体,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二
几个人朝田之水的尸体看过去,田之水依然和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挺在案桌上,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迹象。
那个女同学一边轻轻地拍着汪竹青的背,一边安慰着她道:“竹青你清醒啊,你好生看看啊,什么都没有哩,你啊,在家睡不着,眼睛就花了。”
而汪竹青还是半张着嘴,手指,还是颤抖着,浑身也抖个不停。
两个老师模样的人急得直搓手,没有任何办法让汪竹青平静下来。
吴侗伸出右手,并拢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然后,迅疾地点了一下汪竹青的人中,然后,把手缩了回来。那一连串的动作,只在弹指间的工夫。还没等人们明白是怎么回事,汪竹青就长出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吴侗对她说:“现在没事了。”
汪竹青对他说道:“谢谢这位兄长出手,不然,我怕是……算了,不说了,多不吉利啊。”
那个校长模样的人问汪竹青道:“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汪竹青说:“我,我看到田老师他,他的一只手从白布里伸了出来,往他的脚板那里伸去,好像是要去……”
校长打断她的话,说:“汪竹青你看你胡说什么啊,人都死了,要是还能动,那就是奇迹了。”
汪竹青不服气地说道:“校长,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好象要到脚板那去拿……”
吴侗脱口而出道:“鞋垫!”
汪竹青定定地盯着吴侗,再一次张大着嘴巴,又讲不出话来了。
好半天,汪竹青才说:“你怎么晓得?那正是我要讲出口的话,又怕你们一个都不相信。反正,我是相信的,田老师其实就是想到他的脚上去拿鞋垫。”
吴侗的眼睛里放出光来,急切地问:“鞋垫莫非在他的袜子里?”
汪竹青摇了摇头,说:“不在。”
吴侗的脸上布上了一层失望的神色。
这时,校长再一次想起来问吴侗道:“这位后生家,可以问一问你是哪个吗?”
吴侗说:“我从贵州来,田老师有个朋友要我捎个口信给他,现在……没得用了。”
校长戚戚地叹了口气:“唉,月有圆缺,人有祸福,世事不定呵。现在只有等他老家镇远来人,再商量怎么办。”
吴侗听了,心里着急起来。如果要等他的家人从镇远赶来,至少也要等个七八天。好在这个天天气冷了下来,尸体也不至于马上就腐掉。当然,如果他们需要,吴侗也是很乐意帮他们处理的。只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分,一时也不愿多事。
他走到田之水的尸体旁边,伸出手,想去揭开蒙在田之水头上的白布,犹豫了一下,怕旁人不高兴,但还是慢慢地揭开了。田之水的脸上布满了惊恐的表情,嘴巴的右下角,像是被谁狠狠地往下面揪扯过一样,下咧着,复不了原了。
吴侗盖上白布,默默地走出礼堂。在走出礼堂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汪竹青,正好。汪竹青也看着他。他想说点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太好,就没有开口,往门外走去。
汪竹青跟了上来,轻声对吴侗说:“你好象有什么话想讲,是不是?”
吴侗站住了,说:“你怎么知道?”
汪竹青得意地说:“我就是知道。”
吴侗心事重重地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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