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老跨进屋,说:“好多年没见你了,来看看。”
乌昆急忙把床上的枕头给垫在椅子上。
寨老正要坐,见乌昆放了枕头在椅子上,就不忙着坐下来,而是把枕头拿了起来,放回到床上,这才坐了下来。
寨老看了乌昆一眼,乌昆就退着出了门,把门关好了。
寨老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张椅子,说:“七姐,你坐吧。”
姚七姐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寨老突然说:“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姚七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忙乱和不安,说:“寨老有什么吩咐?”
寨老的脸上现出凝重的神色,说:“听说,龙溪镇上死了许多,我们灵鸦寨的人?”
姚七姐听他问的是这个事,就放了心,说:“是的,陈胡子,朱家两兄弟,马三爷,刘仲安,有十来个吧,都死了,还有,就是我家那个也是的。”
寨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老半天,才问她道:“你发没发现,他们死得很蹊跷?”
姚七姐想香草给她说的,邓金名是被那条黑狗扑到舞水河里淹死的,而且,死了之后,又被一只猫带走了的情景,心里就害怕了起来,说:“怎么不蹊跷?都叫人感到很奇怪啊。”
寨老继续问:“那么,你晓不晓得,他们是被哪个害死的呢?”
姚七姐摇头:“那就不晓得了。”
寨老不出声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姚七姐,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又像是在猜测,姚七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那个样子让姚七姐的心里有些发毛,也有些恼怒,就说:“寨老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莫非寨老还怀疑,那些人是我害死的不成?”
寨老摇头:“我没有讲是你害死他们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姚七姐见寨老说话神秘兮兮的,心里很急。她是个急性子的人,喜欢直来直去,恨的是弯弯拐拐。于是,她站了起来,对寨老说:“寨老,你有什么话,就当面锣对面鼓地直讲吧,你晓得我的性子,最见不得捂一半敞一半,讲一半留一半的。既然不是我,那你怎么又讲我和害死他们的那人没有区别呢?讲来讲去,寨老还是怀疑我姚七姐。就讲我姚七姐想有害人的心嘛,也不会去害自己的男人吧?就算是我和那个死鬼没有什么夫妻情份吧,总还是……”
寨老对她摇着手,说:“七姐,你莫急。我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姚七姐说:“怀疑我也没什么要紧的,只要拿得出证据来,我愿意服从寨规的任何惩罚。”
寨老说:“我讲过不是你就不是你,你莫想到一边去。”
姚七姐差点跳起来了,说:“那你怎么讲是我和不是我没有区别?”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二十年前,田之水见到的不是腊美,而是你的话,那么,二十年后离奇地死去的那些人,就一定是你害死的无疑!”
寨老和姚七姐往门边看去,吃了一惊,同时开口:“是你?”
二
那人笑眯眯地说:“寨老,久违了。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寨老的嘴张着,呆呆地,半天合不拢。
姚七姐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说:“舒会长?”
姚七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失踪了那么久的舒要根居然会在灵鸦寨出现。当初,舒小节问她和邓金名,他爹去了哪里时,邓金名就告诉过舒小节,要找,就去灵鸦寨去找。那时,她还怪邓金名多嘴。没想到的是,舒要根果然到灵鸦寨来了。现在想来,邓金名也不会是随口乱讲的,他一定晓得,舒要根一定会在灵鸦寨现身的。现在,舒要根果然出现了,只是,邓金名却是一直都找不到,非但邓金名没有找到,连来找他的香草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舒要根对寨老说:“怎么,寨老大人怎么不讲话了呢?我舒要根出去一二十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生是灵鸦寨的人,死是灵鸦寨的鬼。今天回来看望寨老,怎么讲也还算是客人吧?既然是客人,莫讲喝碗甜酒,至少,凳子也该赏一张给我坐吧,是不是,寨老大人?”
寨老这才反应过来,咧了咧嘴,似笑非笑地说:“是,是的,要根,你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到底是大名鼎鼎的龙溪镇商会的会长,讲话的口气也底气十足的。请啊,舒会长——”
舒要根昂头一笑,坐到椅子上,把袍子的下摆好好地掸了一下,轻轻地放在膝盖上,这才不慌不忙地对姚七姐说:“七姐,刚才我讲了,如果二十年前烘江师范学校的老师田之水遇到的不是腊美,而是你姚七姐,那么,如今死的那些人,就一定是死在你的手里,你,相信吗?”
姚七姐困惑地摇了摇头,说:“我不晓得你讲哪样。”
舒要根把脑袋转向寨老,笑问:“寨老难道也和姚七姐一样,不明白我讲的是什么意思吗?”
寨老叹了一口气,说:“我当然明白,谁叫她违抗了‘玛神’的旨意?”
姚七姐看了看寨老,又看了看舒要根,觉得这两个男人都很有些莫名其妙,讲的话也是云遮雾罩的。
舒要根看出了她的茫然,就站了起来,说:“七姐,寨老当然不会告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那么,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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