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外婆去世后和平路拆迁,陈妈找到我家求我妈和大舅舅帮他们签个放弃房屋所有权的证明时,我妈说给我听的。
原来那个大杂院是解放前外公和两个拉黄包车的兄弟一起租下的,后来收容了好几家逃难来的人。陈妈一家下放回城后,那间外婆名下的杂物间又收拾出来给他们一家四口住。
“可怜啊,回到城里,户口也没了,拖着个痴呆儿,姑娘不争气,读不上书跟流氓混,很快又被搞大肚子。”
外婆遗下的房产,回迁后我妈和舅舅一家一套。“总不能让陈妈一家睡大街啊”兄妹俩当场就答应把那套房子让给他们。
这才想起还没告诉陈妈“围棋”生了个女儿。陈妈听我说完,又问我舅。两年前舅妈因心脏病去世后,舅舅就搬到重庆表哥家再不肯回来。
“哎呀,你们一家都是善心人,可惜你舅妈还没享几年福……”
从钱包里掏出500元塞给陈妈:“给小虎买点吃的”,夺门仓惶而逃。
十一
云岩电影院拆掉了,修起一个广场。
陆嘉声刚下飞机打电话来报平安,在广场上找个长椅坐下发呆。
“5点半在公园路‘昨日重现’等你们,有事跟你们说,拜拜。”丁晓晓的声音异常严肃。
“喂喂喂,我不知道在哪里啊?”
“打个车,小姐,司机知道。”
她刚挂断,安安就打进来:“喂,你觉得她今天说话的腔调是不是有点怪?”
那还用说,我们三个惯常嬉皮笑脸的。
反正没地方去,打车找到那家据说是“昨日重现”形象店的咖啡厅,点一壶玫瑰茶放着,斜在沙发上养神。
很有规模的一间发廊,发型师傅们都是白衬衣黑长裤、一头金色、棕色的膨卷齐肩头发,进来的客人也都个个穿着白色衣服。 我跟几个女孩白色运动服外是个黑色围裙,一边给客人捏着手指,一边偷眼看镜子里在给女客拉直头发的金发男人。他在镜子里对我挤一下眼镜,然后把脸附到女客耳边说话。
“乖……”耳边有人吹气。“下晚班自己回家,我要跟阿雄他们打牌。”
撑开半边眼皮,隐隐看到服务员在给茶壶添水。
头发猛地被人揪住,嗷嗷叫着伸手去抓那只手。
“死人头!坐一整晚揾不到两百,妈咪叫你出台你会死啊?你怎么不给我去死!”
他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去。我的额头撞在“2001年9月”的挂历上。
好痛!哧牙咧嘴地睁开眼,安安卷起杂志还准备再敲我的头。
“要死啦你!小心把我敲成白痴!”
“小妹,加个杯!”她一屁股坐在对面:“都快6点了,买单的人还不来?”
中午吃的那点点东西早就消化到大西洋海底去了,招手叫服务员拿菜单,丁晓晓素着一张脸走过来。
她挨安安坐下:“中午饭都不得吃,快点东西吃。”
“一份黑椒牛柳饭、一份榨菜肉丝饭、一份尖椒牛肉饭、一份米豆腐,要点什么酒水呢?”
“不用了,快上。”丁晓晓将她挥走。
她把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长期盛装出行的她,今天不但素面朝天,还破天荒地穿件显不出她凹凸身材的宽松体恤配牛仔裤。
和安安交换一下眼神,开口问道:“您老人家传召我们有何大事?”
“我离婚了。昨天办的,上午叫他把东西搬滚出去,下午在家收拾,累惨啦。”
什么?我和安安惊得眼珠都快掉进茶杯。
她那潇洒俊朗的老公跟她同一系统,平常见到两人恩爱得很。都在高收入的垄断行业,他去年才提上中层干部,那可是年薪10万以上吃喝签单的啊,一家三口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这样都要离婚,除非她移情别恋,或者他有外遇?
根据十多年对丁晓晓的了解,她才不会玩婚外恋那种损人不利己的游戏,又是把他赶出家门,铁定是他的错?
“离婚证只花了9块钱哦。”丁晓晓看着我们两人种种猜测的表情在脸上流转。
“儿子还在上幼儿园,你就把他爹赶出家门,好可怜啊!”死安安,忘记自己前不久还在春心荡漾妄想出轨,就扮演起居委会阿姨的憨厚角色来。
“离婚拽得很啊?人家第一春还没盼到,你就要去寻找第二春了?”我装作垂头丧气地叫嚣。
“事不过三,老子不会总是最后一个晓得的人。”她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
原来上一次事故发生在丁晓晓做大肚婆时期,看在未出生的孩子份上,原谅他是因为老婆大肚子性欲无法满足而一时犯错。
“你以前又不说,还以为你们好得很!”安安埋怨她不够姐妹。
得了吧,谁不知道丁晓晓外柔内刚,打落牙齿都要和血吞,她会轻易诉苦?
饭没吃几口,丁晓晓要来支长城干红。
喝着喝着,她流一脸的泪。
“贵阳市好大点嘛?哪点没得个把熟人?带她到处转,还以为我不晓得?那小婆娘发给他的短信还舍不得删,还说要给他再生个女儿,一儿一女他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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