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玩笑,但我却无法轻松地接受。一旦我们分开,就没有保障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坚持说道。
“什么都不会发生,别担心。”这些话几乎毫无意义,徒劳无益,但是他的声音值得一听,不管从中传递出什么样的信息。
“好。”
他使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我不知道该把他的味道比做什么。这是他独有的,一如杜松的气味,或者沙漠的雨水的味道。
“你和我不会失去彼此,”他保证,“我总会再找到你的。”杰莱德就是这样,他完全一本正经的时候不会超过一两次心跳,“不管你藏得有多么隐秘,在捉迷藏方面我是不可阻挡的哦。”
“你会允许我数到十吗?”
“不许偷看!”
“开始了。”我含糊地说道,试图掩饰喉咙已经因为泪水变得沙哑了。
“别害怕!你会没事儿的。你身体强壮,跑得又快,而且很聪明。”他也在试图使自己信服。
为什么我要离开他?莎伦仍然是人类中的一员,这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但是当她的脸出现在新闻里的时候,我那么肯定。
那不过是一次平常的找食物之旅罢了,只不过是无数次中的一次而已。和往常一样,若我们感到够偏僻,够安全,我们会打开电视机,把食品柜和冰箱里的东西全部搜罗出来。只是想知道天气预报,在想寄生虫们播放无聊得要死的一切都很完美的报道中根本没什么娱乐节目。正是头发吸引了我的眼球--那种我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的比粉红色颜色稍深一点的头发。
她从眼角偷偷看着摄像机的脸庞,仍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脑海中。那种表情在说,我正努力不被人发现,不要看见我。她走得不是很慢,过于努力地保持随意的步伐,急切地想要融入其中。
没有哪个抢夺身体的家伙会有那种需要。
莎伦在像芝加哥这样的大城市里作为人类四处走动,到底是在干什么?还有其他人吗?努力找到她甚至不像一种选择,真的。如果那里还有更多人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得找到他们。
而且我要单枪匹马地去。莎伦会躲避任何人,除了我之外--好吧,她也会躲避我,但是或许她会停留片刻,足以让我解释清楚。我确定我知道她的藏身之处。
“那么你呢?”我声音哽咽地问他,我不确定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这样危机四伏的告别,“你会安全吗?”
“天堂或地狱都不能使我与你分开,梅兰妮。”
根本没给我喘息或擦拭掉刚刚涌出的眼泪的机会,她又向我抛出了另一个回忆。
杰米蜷缩在我的臂弯里--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地就能躺进来了。他不得不弯腰,瘦长的胳膊和腿弯曲的轮廓清晰可辨。他的胳膊开始长出肌肉,变得很坚硬了,但是在他还是孩子的这一刻仍然在摇晃,几乎是在畏惧地颤抖。杰莱德在装车,如果他在的话,杰米就不会这样。杰米想要很勇敢,像杰莱德一样。
“我很害怕。”他轻声说道。
我亲了亲他那乌黑的头发。即使躲在渗出树脂的尖树丛中,他的头发仍然散发着灰尘和阳光般的味道。他就像我的一部分一样,分开我们就像撕掉把我们连在一起的皮肤似的。
“你和杰莱德在一起不会有事儿的。”我不得不使自己听起来很勇敢,不管我是否这么觉得。
“这我知道,我为你感到害怕。我害怕你不会回来,就像爸爸一样。”
我一阵退缩。爸爸没有回来的时候--尽管最终他的身体回来了,企图把猎人带领过来找我们--那是我曾经历过的最恐怖、最害怕、最痛苦的事情。要是我再对杰米做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呢?
“我会回来的,一直以来我都安全地回来了啊。”
“我害怕。”他又说道。
我不得不勇敢。
“我保证一切都会很好,我会回来,我保证。你知道我不会食言,杰米,不会对你食言。”
慢慢地摇晃他。他相信我,他信任我。
然后又是一次。
我能听见他们就在楼下,他们过不了几分钟或几秒钟就会找到我。我在一小片脏兮兮的报纸上潦草地写下几个字。它们几乎难以辨认,要是他能找到字条的话,他就会明白:
不够快。爱你,爱杰米。不回家。
我不仅伤了他们的心,而且还偷走了他们的庇护所。我想象着我们在小峡谷中小木屋的家的情形,现在看来它一定是永远地荒废了。或者,即使没荒废的话,也等于是坟墓了。我看见自己的身体把猎人引入其中。当我们在那里捉住他们的时候,我的脸上带着微笑……
“够了,”我大声地说了出来,对这鞭笞般的痛苦不寒而栗,“够了!你已经讲出了关键性的问题!现在我也不能没有他们了。那样让你很开心吗?因为这没给我留下什么选择,是不是?只有一个--除掉你。你希望猎人在你身体里吗?啊!”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恐惧,仿佛我会是请她入住的那个人一样。
还有另一个选择,梅兰妮轻柔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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