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怨_胡蜂【完结】(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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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种事情关我们啥事,当心祸从口出!”冒辟尘抬头看着屋顶劝道。

  武大郎含含糊糊地说:“那是,那是,我也是对你,才掏了个心窝子,说过撸过。”

  屋梁上有一只纽扣儿大小的黑白双色蜘蛛在一张八卦网上,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沿着网的边缘在转圈,冒辟尘捏起桌上一粒骨屑,叭地弹射上去,那蜘蛛应声而落,尾部拖着长长的蛛丝,从梁上垂到武大郎的眼前,武大郎两眼相对地盯着那毛茸茸的蜘蛛看半天,才知那是一只死蜘蛛,他用筷头一拨,将死蜘蛛甩到一边。

  “操,要是困觉钻了只蜘蛛进去,不要死人的呀!”武大郎用指头使劲地抠起了耳朵。

  “要是耳朵里长毛,就不会有这事了。不管是啥,一到耳朵眼口就知道了,即使不知道,它也钻不进去,密密密麻麻的毛搁那挡着呢!”冒辟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见过耳朵里长毛的人,两撮,长长地拦在门口,听说耳朵里长毛的人,都是好人?”

  “那是,那是!”武大郎不住地眨动着他那一双黏黏糊糊的眼睛,他觉得困极了。

  “那你见过耳朵里长毛的人吗?”冒辟尘又替武大郎倒酒。

  武大郎重重地点点头。

  “在桐镇?”冒辟尘的声调温柔极了。

  “那就是……我师傅……桐镇独一个,反正我再没见过其他人也有……”武大郎又歪歪斜斜端起酒碗,咂了一口酒,而后将扁平的额头抵在了桌沿上。

  冒辟尘很清楚查阿镰是谁了,但他的心尖还是一颤。继而他的心开始一阵阵地抽疼,他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在心里吼叫:“操他大爹的,你同多少不相干的人吃过老酒,聊过大天,可这个人,从你门口过来过去十多年,你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同他吃场酒,聊上那么一聊!”

  武大郎硬撑着摇来晃去的身子与冒辟尘扯起了他师父。他说,桐镇人叫他师父阿镰公公,二三十岁,一身的本事。年轻那会儿也是桐镇一只鼎,比那个王大毛不知横到哪去了!但自从娶了他的师母娘,养下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后,他师父才收了心,开了这爿染坊。

  “这样同你讲吧,算起来,我师父是王天官半个师父,王大南同我师父的交情深呵!我师父当年闯江湖,惹了一屁股两大腿的祸,是王大南,王镇长替我师父擦的屁股。请想想,我师父没有两下子,那个王大南,王镇长认得他是谁呀!王天官大一点了,我师父觉着教不了他了,就动用道上的朋友,为他千里寻师,拜请武当一代宗师——铁道长,教他王天官学武。如果我师父不替他牵线搭桥,拜师学艺,他王家门里就是提着猪头也不一定找得到庙门。再请想想,要不是他当年学了一身本事,他王天官能有今天?”说到这里,武大郎一双混浊的眼睛,立时大放光明。

  看着武大郎兴奋难抑,托大自得的样子,冒辟尘突然间竟起了杀心,但他随即朝自己苦笑了一声。

  “话可以这样说,我师父是查阿镰,是王家门里的贵人,我是我师父的大徒弟,我也是王家门里的贵人。在桐镇还有我说得上话的地方,以后你就算是在桐镇地面上杀人放火,只要我武大郎一句话,保你没事。”武大郎这会儿开始天一句地一句地乱说话了。

  冒辟尘沉吟一晌,拍拍武大郎的肩,将酒坛塞进他的怀里。武大郎一接到酒坛,居然立即明白了他冒辟尘的意思,便稳着脚跟站起了身来,向冒辟尘告辞。看来,武大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酒醉糊涂。

第163节:复 仇(3)

  “这他妈的不会是个套吧!”冒辟尘突然警觉地看着眼睛半睁的武大郎,这样想,但他随即对自己说道,“神经过敏,如果武大郎这样的人都能唱戏,那么这世界人人都可做戏子了。”

  “今朝吃酒吃畅了,交关辰光毋宁这样吃畅过了。我该回了,啥辰光,请到我那儿吃酒。今朝叨光,叨光,谢过!”武大郎的眼睛完全闭上了,他紧紧搂着酒坛,头抵着冒辟尘的肩道。忽然他又睁开了一双蒙蒙眬眬的醉眼对冒辟尘说:“王天官像是要回来了!”

  冒辟尘微微一怔,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桐镇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看看这几日镇上的架势,弄得跟过年一样,造势做足。”武大郎叨叨着,像只软脚蟹似地横行出门去了。他站在当街,不知东西南北地转了几个圈,才稳住身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冒辟尘的目光越过武大郎晃晃荡荡的背影,向禅杖浜方向,向那个始终一脸蔼然的查阿镰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啸叫道:“这是天穿,也是天助,你们这一只只背运的狗!”

  冒辟尘闩死大门,满脸通红地坐在椅子里,眯缝着眼睛盯着地面,坠入了沉思。

  如果真如武大郎说的这样,查阿镰与王府有如此之深的交情,查阿镰与大湖强盗又是这样的关系,那么冒大爹是对的。他从来就对王府与大湖强盗勾结这一点,笃信不疑。冒大爹说,娘生前也是这样想的。但十多年来,他冒辟尘钻天打洞地在寻找这种直接证据,却始终没有找到过这样的旁证。就是现在,他还是不能就此断定王伯爵绝对参与了此事,也许是王大南呢,也应当是王大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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