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怨_胡蜂【完结】(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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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忆阳跪倒在照片前,掩面而泣。

  在那张飘落在地的照片上,王忆阳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背对着白金汉宫,向着一片阴霾的天空启齿微笑。

第181节:伏 击(5)

  冒辟尘下楼时,听见楼上一声压抑着的如一匹母兽似的长长的号叫。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才走进院子。他从草丛中摸出短枪弹匣和手雷扎在腰间,便无声无息地跃上墙头,飘向前面那如浪起伏绵延不尽的屋顶。

  当冒辟尘习惯性地朝两面的弄堂街口扫过一眼时,他的心呼地向下一沉。

  一溜身影贴着巷壁,飞也似地向这儿疾奔而来,而不远处的屋面上也突然冒出了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形成扇面朝这儿包抄过来。

  冒辟尘冷笑一声,意识到这些人绝对是冲他来的。逃入宝塔塔院,是他现在唯一的一条路了。于是,他当即拔出枪,反身几步,翻向墙头,重又落入院中,奔到面朝塔院的墙下,纵身上树,再由树及墙,纵身跃下。他人刚一落地,便听见一个操着京腔的人在敲那小院的大门。

  冒辟尘脚不沾地似地横过半弄,一气翻上塔院的墙头。他在墙头回望了一眼那楼的一排灯火昏暗的花窗,便跳进院里,一哈腰闪进了树丛。

  这时,塔院的门突然轰轰隆隆地开了,那个一直住在禅房,人称“野和尚”的老香客,刚想问点什么,几条人影已经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冲进门来,一阵狂跑,然后绕过黑黢黢的塔基,紧奔几步,一个个翻上了塔院的墙头,随即又啪哒啪哒地跳了下去。

  冒辟尘矮着身子,在墙下的树丛后边,一阵急走,便转向甬道。他贴着甬道的大树,斜刺里朝着塔院的后山狂奔而去。

  那一眼黑亮黑亮的泉潭,忽然轰隆一声,溅起一团高高的水花。巨大的水声惊得那群绕塔绕桥环飞往复的黑蝙蝠,哗的一声四散开去,疾叫着飞入云天。

  冒辟尘刚听到他身后的泉潭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又听见从塔院墙门那儿传来了一阵虚张声势的叫喊声。

  一队高大威猛的列兵,小跑着通过塔院大门,向镇头的古驿道开去。

  冒辟尘头也不回地几个腾跃,就从几块大湖石上,一下蹦上了紧挨着古驿道的院墙,而后,飘然而下,飞入古驿道边上那片如浪起伏的桑林,完全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轮红晃晃的圆月亮高悬中天,江边的林子笼罩在一片轻纱般的薄雾中。陆子矶在一棵树冠如盖的红枫下,解下背篓,取出长绳,三下两下,就将长绳结成了一张绳网。他取出怀内的蛇魂散,蜻蜓点水似地撒在四周。

  虽说终年漂泊江湖,露宿山野,但他从未受到过任何毒物的侵袭,经年浸淫药草,使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拒毒物于千里之外的气味。可现在他决定这么做。

  昨日下午,陆子矶沿山河出谷时,桐镇已是遥遥在望了。但是山河出谷后,就一分为二,他舍下那条似乎是奔流入江,但其实却是朝着桐镇方向而去的大河,沿另一条大河前行,待他发现离桐镇越来越远时,已经太晚了。如果要折回去,那得花上一天的功夫,他只得远足顺流直至江边。

  问得一讯,十几里外有一个叫江心洲的地方,附近有一渡口,但等陆子矶马不停蹄赶至渡口,渡口已被一排年轻英武的士兵封锁,江中来往船只都被一艘小火轮带进渡口强行检查。在渡口摆渡的老艄公坐在那儿闷闷地抽着旱烟,他的渡船船头已被拖到江堤下的浅滩上,船头的湿渍此时也已经被风吹干了。老艄公对他说,先找个地方困一觉再来,走么别走远,封航的禁令一解除,他就让他的孙子来叫他陆子矶。但他说,弄不巧要到明早,才能开船摆渡。陆子矶疲倦极了,于是决定在此睡一觉再说。

  陆子矶像茧一样地裹在绳网中,躺在树上,他的身子和同样高挂在树上的背篓,洒满了斑斑点点的月光。林外江水的轰鸣声和渡口那儿的吵闹声依然不绝于耳。他两手垫着后脑勺,仰天而卧,凝视着摇曳多姿的枝影,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还真有野史传说中的灵蛇,然而这绝灭千年的灵蛇竟如昙花一现,顷刻之间便灰飞烟灭,令他心口郁结。让他郁结的还有:他也是一介懦夫。

  几十年来,他对自己固有的一份自信与自豪已被灵蛇化作齑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而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思想至此,陆子矶沮丧极了。

  渐渐地,陆子矶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他浑身一松,决定就此睡去,但忽然间,树冠边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他立即睡意全消,撑起身来,瞪大眼睛仔细检视着树上树下,而后又看了看周围。他觉得自己有点眼晕了。不过,他总感到这两日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大着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陆子矶又重新躺回吊床,无比懊丧地想起了那灵蛇,想起了他的白头蟒。他祈望着白头蟒没有遭到不测,自己回转花山头去了,同时他还祈望那个气息奄奄的杀胚王大毛可千万不要趁他不在,去了阴曹地府。那厮的小命全靠他开出的药方那么吊着。跟随大毛的那些牛头马面,虽说也有点认可他不是施毒之人,但因为指望他能妙手回春,后来才与他相安无事。他反复想过,一旦那混子真走了,他还是会有大麻烦的。

第182节:伏 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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