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笨!
十七楼卫生间的窗户谢天谢地是开着的。其实这么高的楼,基本上不用担心会有小偷从外面爬上来,既没装防护栏也没有关窗。
“没人。”柳意消失在窗口,几秒钟后又出现在那里,有点高兴地招手。
经过刚才那样危险的环节,我对自己有了信心,就是这么坐着,我的小腿已经碰着那个窗户的上沿了。我抓住横梁,往里挪动身体,左脚尖踩在窗框上,翻过右腿,我就站在窗台上了,而那根救命的横梁只到我胸口的高度,可以让我安全地抱着它,支撑自己的身体。
我抱紧横梁,脚往后移,落下去,这样我半个身子就在窗户里面了,然后我腾出一只手,抓稳窗框,再松开另一只手,我就安全地进了窗户,等我整个人落到地面的时候,柳意双手握在下巴下,狂喜:“太好了太好了!”
我白她一眼,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胃口翻涌,我爬到马桶前,哇哇地呕吐。我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呕吐,真滑稽!
“楚楚,快走啊!”柳意在催我,我当然知道要快点离开,可是也得要我有力气站起来啊!
放水冲掉污物,我站了起来,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撕裂,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出去?
“你帮我看着。”我对柳意说。
她不是一个好搭档,刚才就已经证明她不是一个好搭档,叫她守门她就真的只会守着那扇门,敌人到了门口她才知道要通知我。
我不理她,经过刚才那样惊险的过程,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做贼就是这样,开了头就停不下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我打开衣柜的门,找到一件压在最下面的花布衬衣。每个正常的家都有女主人,每个女主人都有衬衣,而每件衣服都有可能过时被遗忘而寂寞地压箱底。
换了衣服,我探出头,客厅里没有人,该死的柳意还在守着那扇门,但也可以证明,门外没有人。
我急急地吸了两口气,伸手,拧锁,门开了。真是好运气啊,感谢上天的眷顾,这家人没有习惯反锁房门!
柳意果然站在门口。
我镇静自如地走出去,关上门,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然后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能重新看到外面的阳光真的好幸福!能重新踏到坚硬的水泥地上真的好幸福!可是我现在一点幸福的感觉都没有,只想快点离开。
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雅阁,左边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戴着墨镜,正在与门卫交涉。我走过去。
“那你们丢东西没有?”保安问,显得很不耐烦。很庆幸,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
戴墨镜的脑袋缩回去,跟车里另一个人商量,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膜,看不见里面,我从车旁走出去。
“没有丢东西就说明没被偷嘛。”保安说。
“可是明明……”
“开车!”有人喝了一声。
司机嘀咕了一句,缩回头,车开动,从我身边擦过。车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寒冷,有种不祥的感觉,好像那墨色的车窗上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冷森森地看着我。
回到店铺,小妹好奇地打量我几眼,问:“你怎么穿这么难看的衣服?”
我不回答她,这衣服确实难看。换回自己的衣服,我躺在床上,再也没力气动一下。
肚子很痛,是刚才翻进窗户的时候被擦伤的,起了层油皮,冒着针尖大的黄水,像出汗。我很后怕,万一……那我……。指尖一直是木的,像已经断掉。我摸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没有消退。
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冒这样的风险?就为了一个陌生的女鬼提出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只要求我去挪动一张照片,我照做了,就差点搭上了一条命!我到底在做什么?她又到底要做什么?
我开始揣测。柳意没有跟回来,说明她看见了那辆车,不,废话,她根本就看到了那个人。他们回到那个房间是在找什么东西?柳意的财产都在银行,此刻全在她母亲手里,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不过是稍微高档的家具和电器,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们几次去翻找。
而我能肯定的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不会很大,体积不会很大,而且很可能是装在一个容器里的小物件,因为那套房子里,所以的容器都不见了,不管是圆的扁的,长的短的,所有能装小东西的容器都不见了,连一只空瓶子都没有留下来。
到底那是件什么东西?
胡思乱想中我再次陷入迷糊状态,梦见自己像一只鸟,张开双臂在半空中飞翔,格外地舒畅,感觉自己像超人,然后突然坠落,像断线的风筝。
慌乱间我伸手乱抓。
“姐!”小妹突然敲我的手,我惊醒,看见自己死死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老是做噩梦啊?”她生气地问。
我白她一眼,做不做噩梦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鹏哥找你。”
“在哪?”
“电话。”她还了我一个白眼。
是陈鹏的电话:“楚楚,我签了合同。”
“哦。”我有点失落。他会去一个偏僻的地方上班,我也要隔一个礼拜才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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