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过嘛。”撒娇会上瘾的,一但尝到了甜头。
“大小姐,你最好不要去!”我一撒娇,他就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男人的虚荣心,呵呵,姑且满足他一下。
我长这么大确实没去过殡仪馆,这还得感谢我父母,他们身体健康。天,我都在想些什么?
出租车停下的时候我倒坐着没动,我确定我没来过这里,可是……看起来好象有点眼熟?
殡仪馆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进了大门会有一个接待厅,接待厅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不住人,里面只是临时安放骨灰盒的屋子,四合院的天井里有一个环形的走廊,走廊上爬满常春藤。
可是我明明还坐在车里,只能看见大门里的停车场停放了数十辆小车,我怎么会知道里面有四合院和花园?
“楚楚,下车啊。”陈鹏叫我。
“你刚才还吵着来,怎么来了倒害怕了?”他取笑我。
我确实在害怕,下车的时候我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是下午三点左右,周围的树林里有鸟叫和蝉鸣,我却感觉像泡在冰水里。
走进大门,我就看见那间接待厅。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葬礼已经结束了。举行告别仪式的大厅门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成堆的花圈,很多人从里面出来,手臂上都不是缠着黑纱就是戴着白花,这里只有黑和白。
柳意的母亲被搀扶出来,跟我那天在银行里见到几乎完全是两个人。有人看见陈鹏,在跟他打招呼,我听见他撒谎说来看一个长辈,联系取骨灰盒等等。
我的耳朵嗡嗡地响,完全忘了来这里的初衷,也无暇顾及陈鹏,他跟人说话的时候,我悄悄进了接待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茶几上有用过的纸杯,穿过接待厅,我就站在爬满常春藤的走廊上,常春藤的枝叶层层叠叠地垂下来,阳光就在头上,可是这个院子却格外阴冷,寒气逼人。
我什么时候来过?梦里?
正在困惑,旁边的屋子里传来脚步声。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有一排一排的架子,像图书馆,只不过架子上没有书,而是一只只大理石的方盒子。
有人正从里面走出来,可以看见恍惚的影子。
我不想出来的人看见我吓一跳,这里没别人,只有亡灵,尚为入土为安的亡灵,也许有人正在缅怀死者,满心悲痛,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一出门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这里,肯定会吓一跳。
我闪到走廊拐角的柱子后。按理说我应该退回接待厅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后退,却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在柱子后,然后我就看见了今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是他,还是老样子,也还是老习惯,穿一件细条纹的衬衣,没有系领带,但是衬衣的扣子却一丝不苟地扣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永远梳得服帖,下巴也永远刮得干净,脸上始终带着那股郁郁的神色。
他没看见我,他甚至没左右转头,从那扇门里出来他就径直穿过接待厅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法术,动弹不得。
三年多了,我又再次见到他。我以为三年是很漫长的时间,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当初的伤痛,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像刀割?
我原来还有心!我一直以为我的心没了,留下的只是这具一米七四的躯壳……
我坐到走廊上,很久很久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以前是不是来过?
我抬起头,看着对面那扇门。
他来这里干什么?
站在接待厅,我看见陈鹏还站在院子里跟人说话,人群里没有那个他了。他走了?
我转身,慢慢地靠近那扇门,心跳犹如急鼓,他来这里干什么?
生平第一次,我踏进一间放满骨灰盒的房间。我并不害怕,鬼我见过,我并不怕,我只是担心我会在里面看到我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骨灰盒的颜色和样式都大同小异,盒子前有名牌,上面登记着盒子里安息的主人姓甚名谁,死于某年某月某日。一个一个地找,没有我熟悉的名字。
我松了口气,也许他只是来探望他的某位亲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认识他的家人。
这里真的好象一间藏书馆,只是书架上摆放的是永远都不能再翻开的书。
出来的时候我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陈鹏还在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东张四望,院子里的车已经走完了。
“楚楚,你去哪了?”他看见我就急忙迎上来,鼻尖上全是汗。
我笑了,看见他的一瞬间我仿佛重返人世一般,感觉温暖。我笑了。
“哇,你的手好冷!”他吃了一惊,又问:“你刚才去哪了?吓我一跳,在这种地方玩失踪一点都不好玩啊。”
“我上厕所啊,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回去吧?”他说:“都怪你,要到这里来,害得我像小偷一样被人逮着问东问西。”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是来做什么的?
柳意!对了,今天是柳意的葬礼,我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来观摩自己的葬礼,可是没见着她,反倒见到他!
“喂,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不会被鬼勾了魂魄吧?”陈鹏捏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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