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老婆永远是对的!”
我叹了口气,只得说:“只要你不是口是心非就好。”
敲开门,老妈看见我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倒惊慌失措地一把抓住我,嘴唇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我吓得几乎跳起来,连忙问:“出什么事了?爸呢?”
“在啊。”老爸应声而出。
两位老人家好手好脚,我不理解地看着老妈。
“楚楚,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可以回来吗?”我很受打击。
“你怎么这个样子回来?跟小陈吵架了?你们是不是……啊?”
“妈,你啊什么啊?”我连忙说:“我刚到他厂里去看他,回来就弄成这样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确实不像样子了,岔眼一看,不会有人怀疑我滚过泥塘。
“你们真的没吵架?”老妈还是不放心。
“妈,真的没有,我们快结婚了。”
这句话总算使得母亲放我进了屋。真搞不懂这老妈是怎么当的,一听说女儿可以销售出去了,立马就喜逐颜开,当我是回门的姑奶奶,欢天喜地地把我让进屋,捧如上宾,端茶送水,忙得团团转。
我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裹着一张毛巾被,盘腿坐在沙发正中间,心安理得地打我的喷嚏,一边如接受八卦版记者采访一般,回答父母的提问,诸如:“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之后住不住家里?”“你们回不回他老家去请客?”“他有没假期?你们去不去旅行?”等等等等。
我觉得安心,回到父母家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如果陈鹏不反对,如果他还是只得呆在那个破地方,我不介意结婚之后回家住,至少,老妈做的汤比小妹做的美味的多。
但是再可口的汤都不能彻底平复我暗流汹涌的心脏。我只能借打喷嚏和擦鼻涕来阻止自己去想这段时间的事情,坐在父母家那张我坐了近十年的皮沙发上,我突然觉得那些事离我非常的遥远了。
黄大坤叫我不要再插手,也许我真的可以不再插手,也真的可以不被牵连?
母亲在翻找她的药品箱,一边找一边问我爸那盒花了几十元买的速效感冒药被他乱丢在哪里了,老爸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鼻子已经被揪得通红,说话都发音含糊了。
妈妈端给我一杯水,手里捧着药丸,还不给我,坚持要喂我,我只好就着她的手吃药,她爱惜而满意地说:“以后啊,这些事该小陈做了。”
我含糊地应了两声,其实陈鹏已经做在前面去了。
有妈的感觉就是好,有娘家给我撑腰,至少被陈鹏欺负了都有地方诉苦。
柳意也有母亲,但是她死后,她母亲好像就没怎么露过面,也不曾出来说什么话,或许说了,只是我不知道,但是我记起在银行看见她的时候,她丝毫不像痛失爱女的样子,难道那一百万真的就可以抵消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真的就让做母亲的三缄其口?还有,她会不会事先知道有人会给柳意巨款呢?她又知不知道给钱的人是谁呢?如果滕志远和柳意是青梅竹马,那柳意的母亲自然认识滕志远,推而广之,黄大坤多年前就跟柳意的父母有交道,那他是不是也很早之前就认识滕志远呢?但他怎么会不知道郭真珍是滕志远的妻子?他说滕志远是冲他去的,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厉害关系,导致柳意死于非命?
想不明白,两边太阳穴又在剧烈地跳痛。我一边喝水一边皱起眉,杯子挡住我的脸,我从对面墙上的一块镜子里看到自己,被挡了半边脸且皱起眉头的我像足了柳意。
“妈,我们家在城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我问。
“怎么了?是不是想请客啊?”她立刻就联想开了。
“不是。”
“那你不打算请客?”
“还没商量呢。妈,我是想问,前几天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女的,跟我很像,会不会是我不认识的亲戚?”
“哪有的事,你爷爷奶奶都是外来户,就是有亲戚也在老家,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往来的,前年听到消息说,老一辈的都不在了,小一辈的又没交道,本来人丁就不兴旺。”
“那外公外婆家呢?”
“嘿,你小时候是他们带大的啊,坝上那些亲戚你都认识的。”
想想也是,我一直在乡下长到六七岁,而且后来每年都要回去一两次,印象里没有跟我同年的表姐表妹。
妈妈去了卧室,一会儿出来,坐到我旁边,将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是本大红色的存折。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给你存的陪嫁。”
“陪嫁?他有我这个活人就不错了,还要买一送一啊?”我打开一看,好几万呢。
“楚楚,小陈家也不是很富裕,你们办喜事啊,买家具啊都要钱的,万一买房子那就更需要了,我们就你一个丫头,不给你给谁?”
我只好收下,抱着妈妈撒娇表示感谢。
“好了,去睡觉,盖多一点。”妈妈说。
父母还是很爱我的,尽管当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也辜负了他们的心血,可是他们还是爱我的。但这样的关爱也还是没能阻止我感冒加重,到了下半夜,我开始发烧,烧得糊里糊涂,眼前有人影在晃,全是白色的影子,仿佛又有冷清的月光,凉凉的月色让人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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