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多娜完全屈服了。
她找到一盒基布勒无花果棒和两支细吉姆(她觉得它们都很难吃,但它们却永远是泰德喜爱的小吃),又用锡箔包了一些绿色齐墩果和黄瓜切片,她在泰德的保温瓶里装满了牛奶,把维克野餐时用的大保温瓶也装得丰满。
不知什么原因,看见这些食物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她看看电话,考虑要不要再给乔·坎伯去一个电话,接着又觉得这样做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去那儿。然后她又在想要不要问问泰德是否愿意她给戴比·格林格尔去个电话,接着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毛病——泰德已经在那个问题上完全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不太好。一点都不好。她不能明确说出那是什么。
她慌慌张张地在厨房里转了几圈,好像在期待那个让她不自在的东西自己会显现出来。它没有。
“我们走吗,妈?”
“是的。”她心不在焉地说。电冰箱旁的墙上有一个留言指示器,她在上面潦草地写道:泰德和我乘品托去坎伯的修车库,马上回来。
“准备好了吗,泰德?”
“当然。”他咧了咧嘴,“留言给谁,妈咪?”
“喔,乔尼可能会带着一些悬钩子顺便来访,”她含糊其辞地说,“也许会是艾丽森·麦肯齐,她说要给我看些艾姆威和埃文料子。”
“哦。
多娜抚摩着他的头发,他们一起出去了。
热,像包在枕头里的锤子,狠狠地砸向他们。该死的车甚至可能没法启动,她想。
但车启动了。
这时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他们沿117道向东开向枫糖路,那条路离小镇有五英里远。品托表现得像一辆样板车,好像过去从未发生过那种猛烈的跳动,多娜甚至怀疑她费那么大劲瞎忙究竟有没有必要。
但过去确实有过那种震动,所以她笔直地坐着,把车通保持在四十英里以内,当有车从后面经过时,她总是尽量把车向右靠。
路上有很多车。夏季的游客和度假者车流的涌入刚刚开始。品托车没有空调,开车的时候,他们把两个车窗都开着。
一辆纽约牌照的大陆车开过来,车后拖着一辆硕大的挂车,挂车上面停了两辆摩托自行车。
大陆车正好在一个盲角曲线处绕过他们,司机按了按喇叭。那个司机的妻子,一个戴着反光太阳镜的胖女人,正带着一种傲慢的轻蔑表情看着多娜和泰德。
“吃饱了撑的!”多娜大叫,猛地伸出食指指向那个胖女人。胖女人迅速转过身去。泰德只是看着母亲,有点不安,多娜对他微笑着,“不会出乱子,小伙子。会好的,只是外州的笨蛋。”
“哦。”泰德小心地说。
听我说,她想,大北佬,维克会为你骄傲的。
她只是对自己咧着嘴笑,因为缅因州的每个人都明白,如果你是从其它地方搬来的,那么你会一直是外州人,直到你被送进坟墓。而且在你的墓碑上他们会写上类似这样的话:哈里凉斯,罗克堡,缅因州(最初来自奥马哈,内布拉斯加)。
大多数游客会开向302道,在那儿他们向东开往那不勒斯文向西驶向市里奇领。弗赖伊堡和新翰布什尔州的北康威,那儿有高山滑雪道、廉价儿童乐园和免税旅馆。多娜和泰德不去302道的那个交叉口。
尽管从他们家俯视着罗克堡的商业区和画卷般美丽的共同城,但茂密的林木始终从两边紧逼着包围着公路;直到离他们家门口五英里远的地方,林木才偶尔会向外退却一点——只一点——现出一小块土地,上面建着住宅或活动房屋;更远一些,住宅会更多地是那种她父亲所说的“爱尔兰小棚屋”。阳光依然明丽,还会有四个小时完全的白日,但空旷已经又让她觉得不安了。这种感觉在117道上还不是很强烈,一旦他们离开了大道—一
转弯口有一个路标牌,写着枫糖路,字母有点退色,几乎不可辨认,已经被小孩们用.22猎枪和鸟枪打得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这条路是一条两道的沥青路,路面崎岖不平,表面上斑斑台点。他们沿路要经过两、三幢漂亮的住宅,两、三幢不太漂亮的住宅,还有一座破旧的“路王”活动房屋。
活动房屋下面的混凝土房基正在瓦解,它的前面的整个草坪上都长满野草。
多娜可以在野草丛中看见一些看来很便宜的塑料玩具。一个标牌斜钉在汽车道尽头的一棵树上,上面写着:弗里·基庭家。一个两岁左右的大肚子男孩站在汽车道上,小鸡鸡下面挂着湿透了的尿布,他的嘴向下挂着,一个手指在挖鼻子,另一个手指在挖肚脐眼。看着他,多娜不禁打了个好个寒颤。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停下来!看在老天的份上.你怎么啦?”
两边的林木又逼近了他们。
左边车道上,一辆68型旧福特费尔兰车和他们擦肩而过。
多娜看见它的发动机罩上和前灯旁涂了很多锈红色底漆,一个头发很长、不修边幅的小年轻,若无其事地坐在方向盘后面,他没有穿衬衫。费尔兰车以八十英里左右的时速开过去时,多娜缩了一下,这是这条路上他们看见的惟一的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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