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使然,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有一次我们看见一个男人,好像不是很清醒,在我们面前走过。不过我们藏在一扇门后直到他消失。我的心一直狂跳着,甚至有时我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我对露西充满了焦虑,不光是为她的健康,因为怕她穿得太少而着凉,还为她的声誉,因为人们会以讹传讹。当我们进了屋,洗干净了我们的脚,一起做了感谢的祷告,我就把她裹在了被窝里。在睡之前她要我,甚至是恳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她的母亲——关于这次梦游的经历。
我一开始犹豫了一下,没有许诺,但是考虑到她母亲的健康状况,还有知道这样的事会怎样使她烦恼,还想到这个故事可能会被怎样的歪曲,不,是一定会——如果它被泄露出去的话。所以我认为这样做是明智的。我希望自己做对了。我锁上了门,把钥匙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样也许我就不会再被打扰了。露西睡得很香,黎明的光在海的那边高高的升起……
同一天,中午 一切正常。露西一直睡到我把她叫醒,甚至连身子都没翻过一下。昨晚的历险好像没有伤害到她,相反,还为她带来了好处,因为她今天早上比这几个星期以来看起来都要好。我很抱歉,在别别针时伤到了她。而且,一定很严重,因为她喉咙上的皮肤被刺破了。我一定是刺到了她的一块较松的皮肤,并且刺穿了。因为有两个小红点,象是针眼,而且她睡衣的带子上有一滴血。当我向她道歉并表示担心时,她大笑起来还拥抱了我,说她几乎都没感觉到。还好,那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因为它们太小了。
同一天 晚上 我们度过了愉快的一天。空气清新,阳光灿烂,凉风习习。我们把午餐带到了姆尔格雷夫森林,韦斯顿拉夫人把车开到路边,我和露西沿着悬崖边的小路走到大门和她会合。我感到自己有点悲伤,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此时乔纳森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有多高兴。但是现在!我只能耐心一点。晚上我们在别墅庭院里散步,听着斯伯尔和麦肯锡演奏的美妙的音乐,早早的上了床。露西好像比之前一段时间都要容易入睡,很快就睡着了。我应该锁上门,确保钥匙像以前一样安全,虽然我不希望今晚发生什么麻烦事。
8月12日 我的预期是错误的,因为在晚间我两次被露西吵醒,她想出去。即使她是睡着的,当看到门是锁着时,她好像很不耐烦,像抗议一样又躺回床上。我在清晨醒来,听见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露西也醒了,看到她的情况甚至比前一个早上还要好,我感到很高兴,她的快乐好像又回来了,她走过来依偎在我身边,告诉我所有关于亚瑟的事情。我告诉她我有多担心乔纳森,她试着安慰我。她成功了一点点,虽然同情不能改变现状,却也使我好受了一点。
8月13日 又是平静地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把钥匙戴在手腕上上了床。晚上我又醒了,看见露西坐在床上,仍然睡着,指着窗户。我安静的起来,拉开窗帘,向外看。窗外月光皎洁,月光分别照在空中和海上,形成了一种柔软的效果,神话般的、静谧的交汇在一起,美得难以言传。在我和月光之间飞着一只蝙蝠,来来回回地绕着圈子。有一两次,它飞得特别近。但是我猜,可能是被我吓到了,它飞走了,越过海港飞到了大教堂那里。当我转过身来,鲁西已经再次躺在了床上,安静的睡着。她一整晚都没有再起来。
8月14日 在东崖上读读写写了一整天。露西看起来像我一样爱上了这个地方,甚至是到了回家吃饭或是喝茶的时候,她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今天下午她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们正在回家喝茶的路上,已经走到了西崖上面的台阶顶端,停下来看风景,就像我们平常那样。落日低低的挂在空中,渐渐的下沉到凯特尔尼斯的下面了。红色的光芒投射在东崖和大教堂上,一切都好像沐浴在玫瑰般的红光中。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露西好像在自言自语……
“又是他那双红色的眼睛!他们简直一模一样。”这是个奇怪的表达,非常不合时宜,却让我异常惊讶。我稍微转了一下身子看露西,以免看起来明显的是在盯着她,发现她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脸上的古怪表情我不能明白,所以我什么也没说,看着她的眼睛。她好像是在看着我们的椅子,有一个黑影独自坐在上面。我惊呆了,因为有一刻,那个陌生人的眼睛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但是另一刻这个幻觉又消失了。红色的阳光照在我们椅子后面的圣玛丽教堂的窗户上。随着太阳的下沉,折射和反光都在变化,看起来就好像光在移动。我让露西注意这个特别的效果,她一开始恢复了原状,但是看起来很伤心。也许她刚才在回想那可怕的一晚。我们从没提到过那件事,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们就回家吃饭了。露西头痛,所以很早就上床了。我看见她睡了,就自己出去散了散步。
我沿着悬崖向西走,满是悲伤,因为我正在想着乔纳森。当我回到家里时,月光是那么明亮,以至于虽然我们这边的新月街被阴影覆盖,我还是能把所有东西看得清清楚楚。我抬头看了看我们的窗户,看见露西的头伸了出来。我打开手绢向她挥手,她没有注意到,也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就在这时,月光转了一个角度,照在了窗户上。显然,露西的头靠在一边的窗框上,闭着眼睛。她睡得很熟,在她旁边,一只像鸟一样的东西停在窗框上。我怕她着凉了,所以我跑上楼,但是当我进入房间时,她正在走回自己的床,酣畅的睡过去,呼吸沉重。她用手抓住脖子,仿佛在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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