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几日,终于有些收获了,韦方大喜,有些忘乎所以,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见过真正的蛊婆?”
黄博和穗穗听得有些生气,却又不好明说,牵着的手心出了汗还是紧紧握住。
老头说:“蛊婆好认啊,眼睛发红,家中异常干净,且人丁不旺。说不定,你刚才遇到的那个苗婆就是蛊婆。”
韦方只感到背脊发冷,也不敢多嘴问了,仔细想着刚才那苗婆的神情和动作,越是努力,却越是想不起来,额头急出了汗,手帕也出了润色。
黄博和穗穗晓得那老头使诈,又见韦方这么容易就上了钩,暗暗好笑,却仍不说话,看着他的苦样,幸灾乐祸。
韦方惦记着刚才的蛊婆,脚下不留神,山路滑了许多,又见了一个亭子,如见了救星般,叫嚷着要休息。
老头闲不住,走到亭子边的石碑,轻念:“狮子口中凉风习习游人醉,青松岭上幽林苍苍山友来。”
韦方说:“好诗句啊,是这里出的那个大作家提的吗?”
原是想拍拍这老头的马屁,却又领了一顿白眼,说:“大作家?没有!这不过这里的山野之民随笔写着玩玩的。”
湘西传奇之蛊婚 第三卷 蛮苗蛊地 第四十七章 憩园游(五)
他几人不再说话,只有小两口偶尔偷着说着碎碎语。再过了几个亭子,忽听一阵清脆小猫挠心的叫,老头笑了:“快到了!你们听,这叫声宏亮,也是个好崽子。”
韦方受了太多的不爽,干脆当作没听见,不回话了。
穗穗牵着黄博的手,明眸弯弯。
山上的太阳没有街上那般燥热,借了树叶,遮了几分清凉。
山路从善人的家门懒懒的爬过,敞开的大门仿拓了佛堂空旷的素净。老头对他们说:“我的地方到了,我要在这里呆一会儿,你们若是等不起了,顺了山路就下山了,若是不放心,寻着人多的地方扎堆问了就成了。”
穗穗和黄博谢过老人。
韦方站在那里,言又欲止。老头背起手,转身欲离去却突然回了头,对他说:“年轻人,收回你的骄傲吧,在这个历史沉积的地方,有太多你束手无策的东西。”韦方不明白老头是在为他好,还是挖苦他,勉为其难颔首应了。
老头见他不能领悟,也不再说什么,摇着头,叹息道:“不能善取终不得善果,年轻人,你好自为之吧。”
韦方确实不懂,他只想:“不过是不经意惹了他的儿子,你一路上损言恶语,还这般咒我?这苗乡不过破破烂烂几所学校,居然也敢以‘历史沉淀’自称,好笑,好笑。”却见那两口子杵在一石碑前,他鄙视一眼,顺着老头指的方向,走了。
穗穗面前的这块石碑,赫然刻着“佛说三世因果经”。穗穗低声轻念,黄博认真听着,若有不认识的字,他便柔声提醒: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善男信女至诚听,听念三世因果经。三世因果非小可,佛言真语实非轻。
今生做官为何因,前世黄金装佛身。前世修来今世受,紫袍玉带佛前求。
黄金装佛装自己,遮盖如来盖自身。莫说做官皆容易,前世不修何处来。
骑马坐轿为何因,前世修桥补路人。穿绸穿缎为何因,前世施衣济穷人。
有吃有穿为何因,前世茶饭施贫人。无吃无穿为何因,前世不舍半分文。
高楼大厦为何因,前世造庵起凉亭。福禄具足为何因,前世施米寺庵门。
相貌端正为何因,前世花果供佛前,聪明智慧为何因,前世诵经念佛人。
贤妻美妇为何因,前世佛门多结缘。夫妻长寿为何因,前世幢幡供佛前。
……
刺眼的阳光挤过层层密密的树叶,竟是那般温柔。四月的松花粉含羞,沿着阳光轻舞飞扬,腼腆地粘在这对有情人的身上。
幸福来的不容易,为何总是摆不掉伤感?
穗穗念罢,眼中噙上泪水,望不穿的山路透了她的幽怨。穗穗说:“我怎么看不到前世。”
黄博心疼,说:“我们还年轻,看不破这红尘,何苦胡思乱想?”说完,捡了干净的袖口,拂走脸颊的清泪。见老头进了善人家门,不曾出来,黄博说:“大伯来是有事,我们闲着,不如先走了。”
穗穗点头,念念不舍那佛碑,虔心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随黄博走了。
沿着山路,鲜有路人。穗穗樟树的香气陪伴左右,山里的雀子好奇过来看着她们,唱了两句歌,又欢快的飞走了。
沿着山路有沁凉的山泉,黄博洗其清澈打满一壶,穗穗接过,泉浸而下,穗穗突觉腹中似有异物在游动,锁眉!
穗穗的一举一动怎么能逃过黄博的眼睛,黄博急切地问:“怎么了?”
穗穗也不清楚,说:“不知道,怕是山泉凉了,冷了肚子。”
黄博责怪的,怜爱的看着她。
山路慢慢却在脉脉之前。
下山的最后一步阶梯,穗穗停了下来,说:“我们就这么回去,该怎么跟娘交代?”
黄博说:“佛祖不在庙里,是在天上看着,我们拜的是诚心,诚心到了就好了。”
穗穗会心一笑。
回眼看了那昏红的夕阳,穗穗心里涌起莫名还是不安,那昏暗,像是女人裤底未洗净的癸水,这样想着,胃里翻江道海,倍感恶心。
湘西传奇之蛊婚 第三卷 蛮苗蛊地 第四十八章 林家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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