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杨局长死死盯着穗穗娘的拳头——据说蛊婆们都是将蛊药藏在指甲里,蛊虫养在身体里;若要放蛊,手指一弹,便能加害他人。他并不上前制止任何一方,他要见机行事。而韦方,他几乎是办朦胧状态,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附在门口的观望者的窃窃私语。他害怕极了,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怕什么?好多次不都挺过来了吗?”他弱弱地挺起胸膛,问道:“你恨黄博?”
穗穗娘怔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凶悍,指着黄博最后站在这个房间的位置,咬紧牙根,恨恨地说:“是他!是他害死了我最宝贵的穗穗,他该死,他跟他娘一样,都该死!”
这女人带乡音的语速太快,韦方还没有听明白,反倒是那偷听的人们一个个如被闪电劈到了,僵直了身子,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齐刷刷地将焦点转移到了黄博身上。穗穗娘也瞄到了黄博。她的面部先是因愤怒而扭曲,继而又缓缓趋于平静——近似于冷漠的平静,冰寒彻骨地斜了懦弱呆滞的黄博一眼,居然异常冷静地回到了初始的座位上。
杨局长见势赶紧将韦方拖走了。
谜底已经露出了一角,她是放蛊的凶手,还是黄博失踪多年的亲娘的唯一知情者!可是谁也没有胆量进一步靠近真相。
悲剧一重接着一重。
丈夫的离去,婆婆是蛊婆,没有人再愿意跟向家的小媳妇搭话。丈夫的遗体已经起味了,无助的小媳妇守在丈夫身边哭了一整晚,小产了。好心的人们结伴去看望她,却发现已经她挂在屋梁上,随着丈夫去了,只有给夭折的孩子准备的那个精致的小银锁,孤零零地躺着、哭泣着。
向家的不幸引起了小县城的沸点关注,乡亲们闹哄哄要去向家“清蛊”,他们把所有能搬动的容器和银器——容器是蛊害的藏身之处,而银器则有可能沾有蛊婆的巫术——都集中了起来。他们再次请来了张道师,希望能将这万恶的彻底清除。作为谢礼,张道师被允许拿走一部分值钱的东西。
正当张道师乐呵呵准备收拾的时候,韦方扯着杨局长赶到了:“这些东西不能碰!都是证物!”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肉滑出手了,张道师又羞又怒,偏偏又碍于所谓的“斯文”,脏话吞了下去,换了恼恼的眼神,蛮蛮地灼了韦方一暼。
湘西传奇之蛊婚 第四卷 新的阴谋 第九十三章 银手镯(中)
杨局长带了黄博组织处理这小两口的后事,韦方在搜来的物品堆中翻翻来翻去,也没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郁闷了一下,跑到杨局长那里去了。
两个老婆婆正在为林卉的事情向杨局长请教:“卉丫头的穿戴怎么办?要陪葬的银器都放在清蛊的那一堆,要不要去拿回来?”杨局长问:“陪葬的银器?是什么?”
老婆婆甲说:“出嫁的女人最宝贵的除了夫家就是嫁妆,出了婆家,就要一辈子戴在身上。”
韦方笑:“谁会带这么多银饰满大街跑?”
老婆婆乙说:“当然不会全带上,不过手镯是一定会带的,也不是很重,不会影响大小的活,瞧瞧,我现在还带着,镯子带的光光滑滑的!”
韦方觉得那这两个老婆婆挺可爱的,他坐下来休息着,老是想着案子很累的。
老婆婆甲在物品堆中翻了半天。有些疑惑的拿来了两只镯子:“奇怪了,怎么有两只镯子?”
老婆婆乙说:“那有什么奇怪了,家里两个出嫁的女人,东西应该都是双份的,看看哪只跟手上的是一对。”
甲又仔细看了一下手镯,举着其中一只说:“你看这镯子挺光滑的,应该是经常带戴着的。”
乙说:“是有点奇怪,嗨,管那么多干什么,把那个小银锁也弄来吧,林卉怀孕的时候我看挺喜欢的,还经常拿出来玩的。”
甲看那小银锁可爱,在手里把玩着,黄博看着有些心碎,他走上前说:“这是穗穗娘给嫂子用自己陪嫁的银手镯打出来的,你们小心点。”
甲应道:“哎、哎,莫那么小气么,我只是看看,马上就给她戴上的。”说完,转身回到遗体停放的卧室,走时,还扯了乙的衣角小声嘀咕着:“镯子和银锁的成色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一对镯子打出来的?这小子,一点都不老实。”
韦方的耳朵灵光着,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地搜了来,他叫住两个老婆子,讨来镯子与银锁研究了一番:那新打的镯子,上面格局恰当的舞者龙凤,凹凹凸凸,总有些地方没磨好,手指划过,能明显感觉到刺刺的疼;那老镯子就不一样了,年份久了免不了泛黑,上面的花纹也有些模糊——两只凤虽不像新打的镯子那样片羽可闲,但他们抬头展翅,尾翼飘渺,神情丝毫不逊于新出的龙凤,凤尾下,还有一排游鱼——凤是苗族的图腾崇拜,鱼则是多子的象征,很明显的民族痕迹。
而那银锁式样简单,随处可见,垫在手上远不如旧镯子那般沉淀,也没有那般光亮,外行人也能看出其中的水分,难道是工匠做了手脚?银锁的背面用小字刻着:“祥瑞银铺”,韦方指着这行小字对老婆婆说:“你们知道这个‘祥瑞银铺’吗?”
那两个老婆婆双眼昏花,也不知道是看不清楚还是不认识字,拿着小银锁,四只眼睛对到一起,悉悉索索一阵悄悄话:“你看你看,是祥瑞的记号,是祥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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