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告诉他们先往前走要如何右转左转,看到三条岔路後沿著左侧的路走过去,等看
到一排竹林後,就可以看见阿俭的了。
老人说得相当繁复声音带著浓厚的乡音,乾脆感到幸运还好有龚老大陪来了,不然甭说
是记了,连听也是个问题。
「阿伯谢谢,顺便也跟你买四罐咖啡。」龚老大这样说著。
「奇怪你们为什麽这麽想租阿俭的厝?」龚老大正要否认,乾脆却阻止了他,说:
「是有什麽不对吗?」
「没 没什麽?」老人迟疑了一下,说:
「人老了厚话(多嘴),少年人别介意!」
「阿伯,以前你是不是看到有人来租?」龚老大接著问了下去。
「有啊!有一个查某囡囝(女孩子)在那里住了四年,说起也奇怪,伊一来就拿了一张
画让我看,说有没有看过这间厝,伊的目睛(她的眼睛)全是黑仁(只看见黑色的瞳仁
),看到就会惊(见到就怕)。一二个月前又有一个查某人来问,伊来没多久,那个查
某囡囝就没看见了。阿俭那麽多年了拢是一个人,孩儿媳妇早就搬出去了,都是嫌伊厝
破到这个形了也不改,阿俭那个老烦颠(老顽固)真是头壳硬空空(不会变通)。」
老人说了好一阵,乾脆却只听懂了大概,龚老大又解释了一次,其实这个地方算不得是
偏僻,但房子早已残破不堪阿俭却不愿将房子改建,因此子女也不愿和他同住,他自己
个儿到是住相就老人所述当安稳,只过清儿、 不清儿的生母,还有他们都为著这房子而
来,这便是老人百思不解的地方。
「奇怪这个地方还有这样的房子?」房子著实令人意料,是间相当老旧的平房,黝黑腐
朽的木门紧紧地闭锁著,破损外墙里原该密合的砖块也有明显的松动,从上头往下看是
个左下角有著缺口的正方形,缺口的部份正是屋子的前院,房子的右侧似乎是事後才加
盖上去,因为与房子的主体比较起来不仅颜色不一,外头补强的也是相当的拙劣,。右
侧紧靠著浓密的竹林,而往左侧望却是整排四层以上的楼房,看起来不仅醒目而且显然
的不搭调,就像两个不同的时空勉强地挤在一起。
房子并没有电铃,从外头望进去乌黑阴暗,不像有人在家,但既然来了至少也该试一试
。
「喀喀喀!」
「有人在吗?」
「喀喀喀!」
「有人在吗?」
木门伴随著敲击剧烈的摇晃,似乎再多用力一点,整扇门就会翻倒过去。
连续问了五六次,里头终於传来答答的木屐声,但每个声音间却有很长的间隔,凭直觉
便可知道里头的人行动相当的不便。
左片的木门向左动了一下,终於露出一条缝来,一个驹偻身子的老妇向他们看了一看,
门渐渐地开了,但老妇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过,等门完全开了之後,慢慢地又转过身去
,往里头走了进去。
「阿婆!」小云立即开口招呼,老人重咳了好一会儿,喉咙似乎还有著痰,不清不楚说
著:
「取这麽多人来(带这麽多人来),不会从另一个门进去啊!还要我这个老货仔(老人
)来替你开门。」
用鼻子哼了几声,她的声音虽不清楚,但小云是个道地的中部人还是听懂了她的话,似
乎是认错了人。
「阿婆!」这回老人根本没有回答向著大厅的深处走了进去。
四人跟在後头,房子的大厅相当的大,可能很早前有著特殊的用途,只是目前已无法分
辨了,大厅底正对一个木制的楼梯,可能这里曾是个大家子,底下一层住不下,因此在
上头又隔开一层,只是为了什麽特别因素才最後荒废了下来。老人在右侧推开一个布制
的帘幔,向著里头走了进去,四人随即跟上,老人行动很是缓慢,慧慧有些不忍,伸出
手想要扶上一把,老人微微一缩,慧慧还是碰到她的右手,但感觉到却不是老迈所产生
的皱折,而受了伤害整只手掌扭曲而变形,老人抬起头眼皮仅仅露出一条微缝,但还是
可以感觉到她心中的不愉快,又哼了一声,说:
「去你自己的房间,到这里来干什麽?」
老人的话小云似乎是懂了,原来她将她们之一认作了清儿,只是到底房间是在那里他们
并不清楚,但往老人走的反方向看过去,却是一间厨房,乾脆拉拉其余三人凭判断应该
就是那个方向,厨房的右侧是间浴厕,应该也是後来才加上去的,浴室的右侧便是前头
加盖的那个部份,拉开门墙上挂满了画,原来这儿便是清儿所住的房间,房间另外还有
一扇门可以通到屋外,难怪刚刚进门时老人会那样的不愉快。
窗户外对著竹林,即使在白天也是相当的阴暗,墙上的画皆是清儿惯有的风格,阴暗沈
郁但格局却显得相当的成熟,完全不似一个一、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的画,清儿这四年难
道就是这样度过的,作画、卖画替人作素描很难想像日子这样真的可以维系下去。
「吃饭没?」门开了,老人开门走了进来,这时正好快正午,老人手上端著一碗粥,不
耐烦地问著,空气中微微透著一股酸腐味,四人几乎同时吓了一跳,那碗粥根本已经馊
了,但老人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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