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放进墓穴里,埃伦和她的孩子们走上前去。镇子里一片寂静,大多数人都
来参加葬礼,甚至连偶尔的汽车声或动力工具声都听不见。
埃伦弯下身捧起一把土,把嘴压在土上,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撒在墓穴里。这
之后她两腿一软,扑倒在地,双拳在地上砸着,放声痛哭。她的一个儿子把她搀起
来,另一个儿子轻声劝慰着,尽力让她平静。罗伯茨医生推开人群走过来。在场的
大多数人出于尊重出于礼貌把脸转向一边,但杜戈发现那个人却毫不顾忌地盯着这
个寡妇,脚跟一抬一抬的,好像在欣赏眼前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一切都结束了。医生握着埃伦的手,她直挺挺地站在墓旁,她的
儿子象征性地把一捧捧的土洒在棺木上。
牧师做起最后的祈祷。
仪式结束了,人们排队走上前去慰问。埃伦嚎啕了一阵,再一次陷入迷茫,动
作也迟钝了。她的两个儿子泪流满面,鼓足劲架着她。牧师、罗伯茨医生、霍华德
同这一家人站在一起。局长旁边的那个陌生人则站在圈外。这次距离近了,杜戈把
这个人的五官看清楚了:尖尖的小鼻子,敏锐的蓝眼睛,一张高深莫测的脸。
特丽丝紧紧握住埃伦伸过来的双手。“你很坚强,你会挺过去的。这痛苦现在
好像永远过不去似的,其实是会过去的,你会挺过去的。好好过日子,鲍勃也是要
你生活下去的。”
埃伦默默地点了点头。
特丽丝看看这个儿子,又望望那个儿子。“照顾好母亲。”
“阿尔宾太太,您放心,我们会的,”大儿子答应道。
杜戈不知说什么才有新意并能起到作用。在这种场合人们嘴里吐出的话语又空
洞又肤浅。他只是紧紧地抓住埃伦胳膊,说道“太遗憾了,”然后又依次握住两个
孩子的手,“我们非常喜欢鲍勃,我们会怀念他的。”
“确是如此,”身后的马萨?肯普说道。
特丽丝在同霍华德谈话,重复着相同的话。特丽丝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杜戈
跟在她身边,深情地拍了拍这位老人的肩膀。
“他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朋友,”霍华德擦着眼睛说道。他看看特丽丝又看看
杜戈,“小时候在一起长大的朋友常常最知心,这样的朋友很难得。”
特丽丝理解地点点头。杜戈握住了她的手。
“我已经开始怀念他了。”霍华德说。
“我们明白。”杜戈说道。
邮政局长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那天送的卡片,打来的
电话。谢谢你们有耐心听我这个疯老头的这番伤感的话。”
“你很正常,也没那么老。”特丽丝说,“伤感又有什么错?”
霍华德看着杜戈说:“好好和你妻子过吧,她是个好人。”
杜戈点点头,笑着回答说,“我明白。”
“我们要你这星期哪个晚上到我们家来,”特丽丝看着局长的眼睛,以一种不
容争辩的语气说。“我给你做一顿家常饭,好好请请你。怎么样?”
“行。”
“保证来?”
“保证来。”
“一言为定,我们等着你。你要是不来电话,我们就给你打电话。别想着不来。”
说完杜戈和特丽丝起身要走,霍华德点头和他们告别。他没有把自己身边的那
个人介绍给他们,但不用介绍杜戈也清楚,这个人就是代替朗达的。那人伸出苍白
的手,杜戈不情愿地握了一下。这人的手倒是不凉,甚至还很热,很干。他一笑,
露出长得很整齐、很自的牙齿。“天气不错啊,”这人说道。他的声音很低,有板
有眼,好像唱歌一样,但语调里含着一种嘲讽的味道,这种态度使他说话时不经意
带出的冷漠之情更明显了。
杜戈什么也没说,不再理睬他了,只是用胳膊揽住特丽丝,然后同其他人一道
朝山下的停车场走去。当他转过身开车门时,无意中从人群中又看到那人的高身材。
离得这么远,看不出什么,他好像在注视着人群,好像还在微笑。
比利告诉看他的哈特太太说,他要出去玩一会儿。哈特太太同意了,只是让他
不要走得太远,喊他时他得听得见。他父母随时都会回来,哈特太太可不愿让他们
觉得她把孩子丢了。
比利说他去碉堡那里。碉堡就在房子后面,一听到父母的汽车声,他就跑回来。
哈特太太同意了。—“”碉堡位于房后的树木带,但从那个窗户望出去却看不
到。这是比利和莱恩?查普曼去年夏天利用查普曼父亲的公司在路边盖小屋剩下的
材料建起来的。这位父亲还给他们一些木杆。木板和窄木条,甚至还有水泥,足够
盖两间房子用的了。其余的木制品和招牌、装饰材料还有室内用品都是他们几乎花
了一个夏天搜集到的。碉堡一建起来就很完美,甚至比他们设想的还好。碉堡的前
面和四周用树枝遮挡起来;后墙是靠着棵大树搭起的。想进去就得爬上树,站在房
顶上,拽一条绳子打开有铰链的天窗。没有台阶也没有梯子,往下一跳就行。里面
的大屋子用各种各样的小摆设装饰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人家不要扔到垃圾桶里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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