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已经放干了,成群的苍蝇在周围飞着。
迈克举手指着玻璃门对特加登说,“踢开。”
这个块头最大、身体最壮的警察飞起一脚,小脑袋踢碎了,碎片飞进了门里。
他们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窗户被木板钉死,电也断了,棕色的包装纸贴在墙上、地板上
和屋顶上。杜戈走在最前面,大家的脚步都是犹犹豫豫的,但在这死寂的室内他们
的一举一动都会显得声音很大。“你到底在哪儿?”杜戈喊道。
没有回应,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屋子里一片狼藉。那张靠着一面墙的高
高的金属桌翻了过来,地板上到处都是纸张、盒子、和一件件破损的家具。一只老
鼠躺在前台上,脑袋没了,是被咬掉的。死老鼠旁边有骨头,可能是狗骨头,摆放
成几何图案,整个台子上到处是干了的血迹。
杜戈绕着台子走了一圈。整个邮局空空如也,一片死寂,但他仍然感到紧张。
后室的门开着,他的脚尖探了进去。
从屋里传来一声低低的、长长的叹息声。
杜戈停下脚步,心里怦怦乱跳,他回头看看,身后的警察,无论年轻年长,脸
上都显出了恐惧的神情。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
迈克不为所动,他挤过去想带头冲进去,但被杜戈拦住了。显然杜戈也很害怕,但
他不想让迈克先进去。“不能这样,”他说。
迈克望着他。
“我要一人进去。”
迈克摇摇头,他拔出手枪,打开保险。“那样太危险。”
“不危险。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杜戈望着这位年轻警官那困惑的眼睛。“这
是我和邮差之间的事情。”
迈克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搜寻了一番,然后点点头,脸上出现了似乎是同意似
乎是理解的表情。“那好吧,但要带上这个。”说着他把手枪递给杜戈。“你知道
怎么用吧?”
杜戈摇摇头。“不太知道。不过也没关系,这东西对他不起作用,这你是知道
的。”
“拿上,应付万一嘛。”
里面又传出呜咽声,好像是有人疼得受不了。
“就是他……”迈克说着就要冲进去。
“不行,”杜戈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我一人进去。”迈克站住了,
两眼看着杜戈,但没有让开。杜戈迎着他的目光,举起手中的左轮枪,“不会有事
的。”
迈克慢慢点点头,“好吧,”他最后说道,“我们就在这儿,需要我们,就喊
一声。”这番话是在给杜戈鼓劲,但从语气里听得出真正的意思是“需要我们,我
们马上就冲进去。”
杜戈的脚踏进后屋。
踏进了邮差的龙潭虎穴。
他在瓦砾中瞪着杜戈,“他”这个代词可能不准确,或者应该用“它”这个字,
因为此刻邮差已经不太像人了。身体收缩了,变薄了,扭曲了,像个硕大的昆虫。
头顶上的红头发成了浅粉色,长长的,一缕一缕拧在一起垂了下来;牙齿在塌陷的
脸上显得很大很尖。身边的桌子、架子、箱柜、邮包还有邮差随身携带的东西堆得
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
杜戈身后的门被死死地关上了。
邮差笑了起来,那刺耳的笑声让杜戈胆战心凉,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杜戈第一次看到屋子里不光是他和邮差,在那边的一个墙角
里有个蓬头垢面一动不动的人,一张桌子翻了起来,桌子的阴影几乎把这人挡得严
严实实,这人在呜咽着,让人觉得分外可怜。杜戈走上去看到了那张脸。
是吉赛莱?布伦南。
杜戈倒吸了一口气,吉赛莱全身被棕色包装纸裹着,像个木乃伊。一条胳膊断
了露在外面,这条胳膊被弯曲着裹在层层的快递信封里,还用皮筋固定在身侧。渗
出来的血迹斑斑点点,有的连成血线,变黑了,变干了。她的一只耳朵被撕掉了。
“吉赛莱,”杜戈口里喊着向前迈了一步。
她呻吟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看到在她那白白的额头上有一个写满了字的圆圆的东西,上面还有
几条墨印的曲线。
这是邮票的邮戳记号。
在她的发际下还粘着一排邮票。
杜戈转身看着邮差,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她身上
干了什么?”
邮差又笑起来,这笑声就像用指甲挠玻璃板那样刺耳。“邮件,”他的声音很
低,几乎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你这个混蛋,”杜戈突然明白他都干了什么。他把吉赛莱?布伦南变成邮包,
准备寄出去的邮包。
这家伙咳嗽起来。“邮政部门对已经送达的邮件所出现的损坏盖不负责。如果
她是在工作中受伤的,那她就会受到联邦法规的保护。可她不是正式雇员,受的伤
也与她的工作没关系。我已经尽我的所能帮助她了,给她包了伤口,也只能做这么
多了。现在该你了,”邮差那双昆虫眼露出饥饿的神色。“你要不马上送她去医院,
她就会死掉的。可能现在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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