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越发恶劣了。它已经真正变成了一种强迫症。当聚餐的日子一个星期接一个星期,
然后一天一接一天地逼近时,我发现自己绝望地期待着发生一场天灾人祸,使那项
活动被迫停办。
星期二,聚餐将要举行的前夜,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请病假。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我对聚餐活动有近乎病态的恐惧感。我估计是多种
因素造成的:我对于工作的不适应;最近发现自己平庸得无可救药;我和简的关系
开始动摇。我的自尊和自信终日都很低下,我想我的自我怎么可能在聚餐活动这份
儿苦差事中坚持始终。正如查理。布朗所说,“我知道没人喜欢我。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借用节日这种形式再一次提醒我呢?“
准确说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节日。但是它跟节日遵循着同样的准则。这个活动只
能使我更清醒地领悟到:我是个无名之辈,没人能够看得见我。
聚餐活动计划从中午12点开始,两点结束,在自动化界面公司大楼后面一大片
绿化带周围举行。11点45分,楼上一位跟德里克一起吃午餐的人走进办公室,向德
里克问了声“准备好了吗?”两人一起出去聚餐了。他们谁也没有跟我说话,谁也
没有邀请我一起去,尽管我没有期望他们邀请我,那会使我烦恼。
我听见走廊里有其他人的声音,看见有人从门口经过,我仍然坐在桌旁一动不
动。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关上门,藏在办公室里不去参加。我的失踪不会引起任何人
的注意。不会有人发现我没有露面。
穆扎克的声音从公司的扬声器里传出,一个深沉的男低音宣布:“公司年度聚
餐会现在开始。所有雇员必须参加。重复一遍。公司年度聚餐会现在开始。所有雇
员必须参加。”
我真该清个病假,我想。
我等了一会儿,磨磨蹭赠地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电梯在每层都
停了一次,等它到达大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济满了人。大堂里的人更多,是在一楼
办公的人和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我跟在人群后面,穿过一段很短的走廊,走出
了大楼的侧门,向楼后走去。我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让所有的人从我身边走过。
草地上已经摆满了一个D排野餐桌。 不知从什么地方推出来了一个搭着帆布的临时
主席台,它被推到了餐桌的尽头,面对着停车场。铺着一层白色桌布的长宴会桌上
堆满了沙拉和小甜饼,一群女人忙忙碌碌地把主菜运摆到餐桌上。大楼附近的草坪
上放了许多装满软饮料和冰块儿的桶。
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知道应该弄点儿东西吃,还是找
个地方坐下,等到别人都吃时再开始吃。我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公司四邻绿
地上的景致,就好像在窥视人家的后院。我忽然有了~种幻觉,觉得这座大楼就像
一座巨大的私人住宅,绿化带就像他家的后院,停车场就像他家的私人车道。
大多数人在找朋友并寻找座位,还有一些人已经排好了队,给自己的碟子里盛
吃的东西。我排在了队伍后面。我从一只桶里拿出一罐可乐,在我的纸碟子上堆满
了热狗、辣味豆、土豆沙拉,还有薯片。班克斯、斯图尔特、几位程序员。霍普、
弗吉尼亚、路易斯等人围满了一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我只好转来转去地为自己
另找一个座位。几位老女人的餐桌旁还有空座位,我端着自己的碟子向她们走过去。
当我穿过草地时,没有一个人看我,没有人用手指点我,或朝我笑一笑,其实压根
儿就没有人注意我。我好像完全是一个隐形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钻进拥挤的人群
中。可是我感到我并不是轻而易举地钻进了人群。尽管没有任何人感觉到我,我却
能敏锐地感觉到他们。
我走到了那个桌旁,在椅子上坐下,并对我身旁的女人笑了笑,可是她的目光
从我的脸上略过,看着别的地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只好放弃了,独自一人静
静地吃了起来。
“美妙的音乐。”从主席台两边的两只小扬声器中传来那个杂种的后代穆扎克
的声音。那音乐不是来自广播电台,而是一盘录音带,比平常听到的那些软流行发
烧音乐要差劲儿得多。
一位穿制服的保修工将一只折叠桌摆在主席台上。桌上放了一只小木盒。他往
一只扬声器的后面接了几根电线,然后将麦克风接好电源,放在桌子上。我一边吃
东西一边看他工作,不是出于兴趣,而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使我集中注意力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一个我不并认识而其他人似乎都很熟悉的人跳上了主席台,迎来
了一阵掌声。他向人群挥手致意,然后拿起话筒,开始发言,“我知道这次聚餐会
大家已经盼望了很久。特别是你,罗伊。”他指着距他最近的餐桌旁一位秃顶、超
重的男人,大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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