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满脸都是岁月留下的永久性年轮。二者之间的区别如此明显,使我感到似乎目
睹了一部恐怖电影的化装术。我从来没有这样明白无误地看到过如此真实的化装效
果。
就像狄更斯小说里的吝啬鬼在圣诞前夜看到了幽灵似的,我从那张照片中看到
了我的现实,又从现实中那些长满皱纹的脸上看到了我的未来。
我回到了办公室。我不愿意承认我遭到了极其惨痛的打击。我在办公桌上发现
了一堆文件,封页附有一张黄色的即时贴,上面是斯图尔特字迹潦草的留言:“为
人事部修改一下终止程序。明天早上8点钟交给我。”
交稿时间是早上8点。
这是第二次了。我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拿起了文件。我用一个小时将文章大
致浏览了一遍,看到斯图尔特在页边距上写着一些东西,显然他想让我把它们补充
到文件之中。我进行了一些润色之后,拿着修改好的文件来到了大厅另一侧的速记
中心。我微笑着对路易斯和弗吉尼亚打了个招呼,她们两个人却对我毫不理睬。我
扫兴地在墙角的终端机旁坐了下来。
我全神贯注地开始工作。当我把软盘插进驱动器,准备打印终止程序的修改稿
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停止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钻进了什么想法,总之我
不由自主地用键盘敲下了这样的话:“全日雇员可以在以下三种终止程序中任选一
种中止其生命:绞刑,电刑,注射药品。”
我把这段文字又读了一遍。我打算放弃了,几乎要把光标移动到这一行的开端,
将它全部删掉。
就差一点儿。
我的犹豫仅仅持续了一秒钟。我知道,如果我把这样的修改文字交上去,我一
定会遭到解雇。可是出于某种原因,我希望这种事情会发生。至少它能结束我长期
以来所忍受的遭到冷落的痛苦。它将迫使我去别的地方,寻找另一份工作。
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不会有人读我写的这篇东西。每当我把修改好的东西交
给那些人,他们从来都不把它放进适当的文件中,更不用说会浏览立了。现在甚至
连那个该死的斯图尔特也不再过问我的工作。
“按照最新规定,由于表现不好而被执行终止程序的雇员无权享受溺水和肢解
的方式,”我继续在键盘上敲着,“经过修改的大纲中明确规定,对这类雇员只能
用绳子勒紧颈部,直至生命终止。”
我把这句话又读了一遍,一个人暗自发笑。路易斯和弗吉尼亚在我身后一边工
作一边聊天,谈论著她们前天晚上看过的一部轻喜剧。开始我担心她们会从我肩膀
上偷窥这份杰作,后来我想大概不会,因为她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无病假条或非疾病原因无辜旷工3天以上者, 执行电椅终止程序,”我继续
在电脑上敲着,“电椅的开关由部门管理人员控制。”
我急切地等待着,想知道那篇被称做“终止程序”的作品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响。
然而任何动静都没有。一天过去了,接着又是一无,很快时间过去了好几天。一个
星期就这样过完了。
显然斯图尔特自己也懒得读那篇修改稿,尽管他交给我的时候对我表示过不放
心,非要我立即改完不可,好像那是一份最重要的文件。
为了确保不出任何问题,我还是去斯图尔特那里问了一次。
一天早上,我正好在霍普的办公桌前碰到了他,我问他是否读过我的修改稿,
我想知道它是否符合他的要求,“哦,”他毫无兴致地摆摆手示意我走开,并说,
“还行。”
他根本没有读过。
或者……也许他已经读过了。
我的胃部出现了一阵熟悉的痉挛。难道我所写的东西和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
情也跟我的性格一样毫无个性吗?难道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写的那篇作品吗?以前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实际上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极有可能。
我想着英语成绩单上的那一大堆“中等”。
在我的下一份地质商务软件屏幕指令中,我写道:“在所有的联机指令正确的
情况下,按一下回车键,你妈会把它塞进你的屁眼儿里。她最喜欢这么做。”
除了这句话以外,我没有再加任何评论。
由于依然没有人注意我, 我又采取了进一步措施。我穿上了牛仔裤和T恤衫,
那是平常上街穿的休闲服装。我再也不容正规的西装衬衣,也不再打领带。既没有
人当面谴责我,也没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每天早晨身穿着皱皱巴巴的棉布裤
子走进电梯,夹在一片白衬衣、红领带中间,人们从来都没有任何表示。我还穿着
裤腿紧绷、腰上钉着铜牌、已经有裂缝的莱维斯牛仔裤,肮脏不堪的旅游鞋以及从
摇滚音乐会上买来的T恤衫, 去参加过斯图尔特和班克斯召开的会议,他们居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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