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猛跳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悠一!悠一!!”我口不择言地叫他的名字,“和昨天一样,你为什么穿和昨天一样的睡衣?!换一件!”我手忙脚乱地就去解悠一睡衣上的扣子。
悠一完全反应不过来,“什么和昨天一样?我昨天穿的是蓝……”
“不是蓝色的,不是!”我记的很清楚!“蓝色是三天前的!”我大叫。手在抖,悠一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就再也解不开了,我改成用扯的。
悠一捉住我坚持要剥他衣服的手,无奈地笑道:“你……你纠结这种无聊的事情干什么?一样就一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几天一样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连你讲的题目都一样了!”我半天没办法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在过同一天……原本只是发生一些昨天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几乎每天都和‘昨天’一样了!‘今天’在哪里??” 悠一静静听我语无伦次了几分钟,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声,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悠一笑了,我不觉也放松了一些,急着问。 “嗯,我以前也遇到过相似的情况。”悠一慢慢地说,一边安抚似的顺着我后背的头发,让我慢慢平静下去。
{03}
那年悠一差不多十七岁,张桃……嗯……算是悠一的雇主,带着他和几个店里的人外出办事,事情很复杂,最后除了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之外还带回了一张用牛皮纸封套包装的神秘胶制老唱片。回程的路上,投宿在伯明翰附近一个被叫做Dano的小镇里,当晚发生了山体滑坡,阻断了这个小镇和外界沟通的道路,需要几天的抢修,悠一他们不得不在小镇住下来。幸而小镇的人并不缺乏物资,热情地留他们暂住,大家并不着急;似乎这一带山体并不太坚固,而且常有暴雨,导致不时会发生道路被阻断的情况,所以小镇里都配备有应急用的工具和物品,自己就可以进行抢修,虽然不太有效率。
住了不到三天,敏感的悠一就发现一些怪事;很普通的日常细节当中似乎总是有重复的部分,并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他不禁怀疑总有一天,一整天都会重复前一日的情景。悠一把自己的疑问向暂住的人家的女主人说明,女主人安慰他不需要担心。
每年山洪和暴雨多发的时候,Dano镇都会出现这样的怪现象,一旦通往外界的道路被阻断,镇子内的时间就会慢慢变得好像被“困住”一样,前进得很艰难。就好像无法顺利往下播放的影片那样,反反覆覆重复着一小段,实在过不去,就会跳往影片更前面的时间,重新往下播放;如果还是不能顺利播过那个出问题的节段,又会重新再播,如此周而复始。
所以Dano镇的抢修工作看上去没效率,其实是很紧张的,因为必须赶在时间之前,否则第二天的进度又会倒退一部分。——他们得赶在“时间”在镇子内形成死循环之前疏通道路。
据说,如果动作太慢,最终真的会出现和前一天完全一样的一天,那个时候,时间就已经无法前进了,每一天都会不断重复,陷入死循环,所有人都走不出这个镇子,要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直到死。
当悠一问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吗的时候,女主人自豪地说,不会发生的,虽然事情比较奇怪,但那也许只是磁场造成的怪现象,不必迷信那些传说;况且到今天为止,工程队从来都能在每天变得彻底一样之前修好道路。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天,悠一甚至记不清是两天还是三天,因为每天的内容已经变得非常相似,难以辨认了。 这一次的道路损毁似乎非常严重,工程队怎么都不能够完成抢修;镇子里的人对外联络请求救援,但救援队赶到偏僻的Dano镇需要整整一天。——所以Dano的镇民怎么也等不来救援。因为第二天又重复了第一天的时间,他们再次联络救援的时候,接电话的还是昨天的人,还像昨天一样告诉他们:救援明天就会到达,请注意安全,耐心等待。
一个字都不差。
直到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恐慌的时候,张桃才慢慢悠悠说自己“搞不好有办法”,镇子的人甚至愿意用镇子后山脉的其中一座金矿和张桃交换,请求他的帮忙。
原来这个镇子的山脉土壤中常年繁殖一种虫,是一种只出现在美洲的虫,名字叫“空”。空虫会吃掉时间片段和时间片段之间的交接点,阻碍时间的流动。但是在一直有互动的存在的地方,断裂的时间会马上接上,没有任何影响,但在场之中,有限的近乎静止的时间里,影响就明显了。而Dano镇地理位置很特殊,地下的磁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唯一和外界对流的缺口便是通向镇外的道路。——因此道路被破坏,Dano镇和外界的沟通就断了,镇内被吃掉的时间连续不上,只能开始循环。——直到最终形成死循环,再也绕不出去。
有趣的是,这些造成大骚乱的家伙们,其实是很脆弱的,虽然肉眼看不见,要杀死却很简单。
——它们只要碰到经过人工合成的糖类就会一命呜呼。
于是张桃破坏了镇上的排水系统,让镇子里的地面几乎被连夜雨水给淹没,水涨到了人的脚踝。张桃坐在屋顶拿着他的长烟管,得意洋洋指挥镇民们把大袋蔗糖、工业用糖等等,往水里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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