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_雀湖【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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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吗?!”春辰跳起来,抓住我到处查看。

“没有啦。”我讪讪收回手来,“我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有?”

“没有。”

“你说谎。”

春辰斩钉截铁地打断我,闪闪的眸子看过来,让人害怕。

我低下头,兀自看着手腕,不说话。

“你知道吗……”春辰坐近我的身边,紧紧拥着我,卷卷的鬓发散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最怕听到那两个字了。”

春辰告诉我,在她八岁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下级灵能者强行使用上级灵能者的祭祀诀不慎引发了逆风。那是怎样一场灾难啊,在整个半岛范围内引起了地震——原因是诀的启用者本身承受不住逆风死亡,而又没有其他人替他承受,因此逆风扩散至影响范围之外。

而春辰本人,也在那场地震中受到重伤。侥幸逃脱后,也失去了母亲和十岁以前的全部记忆。

——她只记得,那场地震的碎片,瓦砾,风沙,哀号,尸体,遗物,崩坏的街道,坍塌的地铁站,折断的树木,轰然倒下的楼房。

逆风啊。

逆天而行的人都要在风中灰飞烟灭的吧?

“不要吓唬我。”我皱起眉头来,费力地把手圈到春辰的背后,“至今为止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有‘纸人’吧。”春辰认真地在我耳边说,“——也许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我不知道?”

“嗯,很可能。”春辰拉紧我胸口的领带,说,“也许,我是说也许;真的有个‘纸人’和你使用着一样的名字,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03}

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仇人,恋人,朋友,邻居,同事,上司,家人,客人,师生,主仆,崇拜者和被崇拜者,追随者和被追随者,爱慕者和被爱慕者,统治者和被统治者。

但这些不一定都是会长久的。人啊,就是最善变的动物。

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所谓关系,无非就是建立在各种借口上,某种共同认可的对应法则罢了。它们都需要某种媒介来使这种法则成立,并且共同认可。

打个比方,一对恋人所建立的关系,媒介就是他们吸引彼此的特质,对应法则是他们要对彼此忠诚和爱慕;一旦他们不再觉得彼此拥有吸引力,爱情也就不存在了。“恋人”的关系,自然解除。

而上司与下属之间,建立关系的媒介是金钱,对应法则是收取金钱的一方要为付出金钱的一方做特定范围内的服务;同样地,当金钱不存在,“雇佣”关系也就解除了。

——“媒介”不存在,“法则”就不存在,“关系”自然也不复存在。

人类复杂但很好理解,不是吗?

不改变的、不可转让的、不虚假的,不可逆的——符合以上四个条件,我们则称之为“绝对稳定”。

“关系”这种东西,存在“绝对稳定”吗?

答案很简单:

除非媒介不存在。

是的。

媒介不存在。

一开始就不存在媒介,只存在对应法则。

y=f(x)解析式对应法,最最简单的函数。

其中x是媒介,f是法则,而y就是关系。

假设法则f是六倍,媒介x是绝对零;则y=6*(0),关系y=0.

但是如果x压根就不存在,不就很明白了吗?

此时关系y=6*.

6*是什么东西你不要管,这是一个解,总之不是0。

当x完全不存在的时候,y只能随着f变化,不存在归零。

不存在媒介的关系者,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

他们彼此之间只有法则,单纯的法则维持的关系就是绝对稳定的。

嗯,我们叫他们契约者。

{04}

“山田桂,我知道你以前是教数学的。”我黑着脸对电话那头说。——山田医生给我的解释实在是太科学了,也太走题了。“我问的是‘纸人’的事情,你讲到哪里去了?”

“啊……是是,可是我还没有说完啊。”山田桂在电话那头笑道,声音低低的,很温柔。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这么说着,还会摸摸我的头,就像我还小的时候一样。

“突然说起‘纸人’嘛……”山田顿了一下,慢慢地说。“那就是一种契约关系的其中一方啊。”

“‘契约’?”我把话筒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伸手去取桌面上的美工刀,大剌剌地问,“那是什么玩意儿?”

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看来悠一是打算避而不见,今晚又不回来了。是管家做的晚饭,但我不想吃。我拿着美工刀费力地切着包裹上面的安全封和胶带,——包裹是放学后寄到家里来的,署名是张桃。

“‘纸人’这个说法是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的。”山田在那边说,“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奎柳地的人有双巧手,能够剪纸为物,虫鱼鸟兽,镜花水月,华轩美人,皆无所不能。后来他为金钱所迷,专为富贵人家剪纸做美人,做奴婢,做童男童女;为那些犯了王法的王子皇孙做个替死冤家,以平民怨。

“奎柳地的纸人遮灾挡难,简直无所不能;直到有一天,奎柳地爱上了一个员外家的千金,小姐体弱,不久生了病,眼见大限已到了,奎柳地跪在员外府前一天一夜,求得小姐的胭脂离去,后来再没有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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