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跟他强嘴?一连声的求饶,不敢爬不爬得起来,都频频磕头。
“也给你们个告状的门路。”他狞笑,“有种就去天帝那儿告诵我,或者四方帝也成…”
那个仙人吓得满脸鼻涕眼泪,“哪儿话,哪儿话…”
他瞥见有几个来凑热闹的阴差,“人间不是动拳脚的地方,地府说不定是,本尊还没去过呢…最好告到十殿阎罗那儿…”
“不敢不敢…”那几个阴差吓软了。
“或者去魔界玩玩…”他瞪着几个小魔。
“不要不要!”小魔抱着头缩成一团。
他冷笑一声,放出神威。说起来还真的满稀薄的,不如当初我和郎先生捱的十分之一呢。不过大约没有墙壁阻挡,这些高手惨叫着飞出去,伤轻点的还能飞走,伤重点的还摔到山脚下去。
“哼,这些个小毛头,资质如此之破烂,能修到这样的高度不容易。成天横凶霸道,只会欺负人,不走正路。”碁宿大人收了一脸凶相,“教你个乖,省得真送了命,可惜了这些苦功。”
我张大了眼睛,有些想笑,也有些感动。他这么大的本事,杀个干干净净也不难。打是打得很狼狈,但四肢完全,功力未损。装得这样凶狠,结果还是怜惜这些众生的努力。
他转头说,“瞧瞧,没点本事怎么行?你跟七郎还是同我修仙吧。”又开始疲劳轰炸,但我已经不觉得烦了。
“师兄,咱们回去吧。”我轻轻的说,“没人敢动我们了。”最少他被贬的这百年,没什么众生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你不要马上拒绝…啊?”他呆掉,“你叫我啥?”
“师兄啊。”我笑了。
“…太好啦,”他大笑,“你终于想通…”
“但不去天上。”我又补了这句。
他笑到一半突然停止,“…为什么?!师兄都叫了…”
“叫你师兄,是感碁宿大人如此爱护之情,视你为兄长。”忍不住我还是想戳他一下,“再说,我们不留在人间保护野樱,蛟靖若知了,恐怕会把野樱当柴烧了。”
半张着嘴,他闷闷不乐的搔头。“…蛟靖那混帐。”
趁机我劝他,“有什么事情,还是对他说开的好。”
“才不要。”他冷冷的说,“我当他是兄弟,他当我是什么?畏畏缩缩,一团私欲烦闷。成仙那么久了,不如一棵野樱坦白干脆,我跟他有什么说的?变成女人好了不起?告诉你,他敢接近野樱,有什么鬼祟,我照样支起拳头揍!
“找我麻烦、跟我胡闹几千年,我还可以算了,偷天帝的东西!!不把他挫骨扬灰就是戴念过往哥儿们的交情,还同他说什么?本尊不屑与窃贼为伍!”
这个好恶分明的任性天仙一甩袖,把我跟阿襄一起抓了回去。之后只要我提到蛟靖他就生气不理人。
看起来,只能为蛟靖胎死腹中的暗恋祈祷冥福了。
后记 龙行
没想到我会再看到他。
真有些讶异。这些年碁宿大人耐着性子教阿襄,我在旁边刺绣都听到会了。碁宿大人重视基础,教阿襄的是些修道者的手段和根本。我的体质实在不太适合这个法门,但一些阵法和符咒学得还行,我将符意阵法融入自己的图画中,被碁宿大人批评改得荒腔走板,但要抵御寻常修道者或众生绰绰有余…
更不要提一个凡人。
但他局促的站在我面前,凡人长得快,已经不是当年羞怯少年。若不是他额头被我胡乱捏合的鬼眼痕迹,和眉目依稀相仿佛,我真认不出来他会是当年入怀求生的小雀儿。
“果、果然不是做梦。”他已经是青年模样了,“那、那昨晚的一定不是梦,对吧?”
“孩子,”我看他这样害怕,放缓了声音,“你坐下来慢慢说。”
他又怕又惧的侧坐在前廊,结巴了很久,才让我听明白。
自从年少被那只冤亲债主吓坏过,他已多年不谈异语。硬着头皮送霞草来道谢,已经是他的极限。而不妄谈异语,就算他有稀薄天赋,随着年龄和知识的累积,也就渐渐淡了这种本能。
但这个礼拜,他又被奇怪的梦纠缠。
在梦中,一个艳丽的妇人对他不断的哭,说她要回娘家,请他跟朱小姐求情。他总是惊慌的说他不知道朱小姐是谁,那妇人哭着哭着,就突然变成可怕的怪物,扑到他身上,把他吓得狂叫。
惊醒一身的汗,心儿突突的跳。
被纠缠了一整个礼拜,他毫无办法,开始害怕睡觉。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姓朱的小姐。直到那天他经过我居住的大楼门口,突然想起我家的门牌上面龙飞凤舞着“朱移”。
我想了想,就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好,我知道了。你若再梦见那位美妇,跟她说直接来见我吧。”
他踌躇了一会儿,“…请问…”
“珍惜你身为人的福份。”我诚恳的说,“能不问就不问吧。”
他马上变色,结结巴巴的,“难、难道…你不是…”
“不算是。”我淡淡的说。
他吓得转身就跑,一路跑到楼梯口,才颤巍巍的探出一颗头颅,“谢、谢谢…”
一路乒乒乓乓连滚带爬,压根忘了下一层楼就有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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