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非是在提醒他赵宏,别忘了自己吃下去的恐惧,别忘了老班长所说过的冷静……
而我的话,也迅速达到了预想的效果。
赵宏闻言,双手不再抖动,他狠狠勒住狗链,呼吸也平静了下来,抬头看看我,又是一笑道:“我都忘了,咱们一起吃过蛆的。”
“那不是蛆!”我拍着他发福的肩膀道:“是恐惧。”
说话间,我又分析道,现在我们这样绕下去不是办法,更不能盲目的跟着白影子追出去,还是得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出路,要不然在这林子里太抓瞎,根本和盲人摸象一样,更遑论找到王吼和红叶。
不得不说,人这种东西,冷静下来之后,思路也就活了,而且越早冷静下来,往往就越是头脑好使。
我话一出口以后,赵宏很快就想出了点子。
老赵又点燃了一只烟,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伸手指着我用来照明的手机道:“咱俩这脑子呀!你不是有他们的电话么?给他们打一个不就联系上了?”
赵宏前脚说完话,我后手就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这么蠢呢?一遇见特殊的情况就抓瞎?拿着手机当手电用,这不是骑驴找驴么?
当然,我还是侥幸的认为……刚才的一切也不能全怪我哈!因为在暗夜的连续惊变中,我们谁都没能想起这茬事情来,却全都和无头苍蝇一样胡乱飞着。
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以后,我立刻举起手机,先后拨通了贤红叶和王吼的电话!
此刻,因为我们在山区的原因吧,手机的信号只有一格,不过让我欣慰的是,红叶的电话虽然不通,但王吼的电话还是能拨通的,虽说等待的时间很长,但我们还是收到了久违的提示音。
那颤若游丝的声音响起许久之后,王吼终于……还是没有接听。
虽然结果让人失望,但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忽然想到,如果王吼能接听电话的话,恐怕他也早就给我们打了。而且他和贤红叶的消失匆忙而急促,也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切中,也许和我们一样,真不一定能想起接听电话这一类的事情。
“打不通?”赵宏略带失望的问我道。
我只能回敬以失望的摇头。
我本以为,这刚刚点燃的希望随即又要被浇灭,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许久不言语的侏儒人阿四忽然冲我开口道:“不二哥!你其实打通电话了!”
我回道:“可没人接!”
小阿四伸出小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我在拨打一次。
我看着他略带激动的样子,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我快速的又重播了一次号码。
在沉寂中,我们三个人屏气凝神的听着,为了保持寂静,赵宏甚至捂住了黑狗的嘴……
很快,我们听见了……
在空旷的野外,我们除了听见我手机的呼叫以外,还听见了王吼手机的铃声,那断断续续的铃声就回响在这一片杂木林地中,若即若离,时隐时现。
虽然声音很远,但是我听得却异常清晰,那铃声正是王吼最喜欢的歌曲……“喜洋洋,美洋洋,懒洋洋,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这小阿四,又帮了我一回大忙。
我们三个人惊喜之余,迅速瞅准了铃声传来的方向,顺着手机铃声就追了出去。
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在抓瞎,而是借着中天的夜色,很快找到了一条隐没在林地间的岔路。
那岔路的方向与王吼手机铃声的响动完全一致和重合。
月色下,我大概判断出这条路是往西南去的。
听着王吼手机发出的响声,抬眼看着这条悠长的路径,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异样,故而没有立刻追击过去,而是先停下了脚步,呵止了赵宏和阿四。
“不太对呢?”我说话道:“手机这么大声,王吼不可能不接……除非!”
我没有说下去,但小阿四却心领神会道:“除非他们不能接……又或者,手机不在他们身上!”
我沉默了,所有人都被这个假设搞沉默了。
很有可能,王吼和红叶已经失去了接打电话的能力,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不是重伤就是昏迷,但更有可能……这手机和那件王吼的冲锋衣一样,又是某种别人布下的疑阵或者陷阱。
一时间,我们又有点进退维谷了。
在这种进退两难中,我忽然又深刻体会到了老班长曾经说过的话“心由疑死”。
这种因为疑问而产生的压力,真的能把人憋死呀!
可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之后,总的拿出一个稳妥的决定来,否则在这么拖延下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绝对不是个办法。
迫切中,我意识到大家需要我拿出一个主意来。
压力重叠之下,我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喜洋洋……”,又看了一眼被无端卷进来的赵宏和矮小残疾的阿四,一种深深的自责感涌上了心头。
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我一次次身临陷阱了。甚至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自以为是和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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