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咒_蟋与蝉【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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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我的话,阿四感兴趣的问我道:“你怎么看出这饭店的老板有师承呢?”

  我抿嘴笑了笑,告诉他说,其实这些东西是综合判断的,比如说王吼的炒面炒的手法非常特殊,有岭南风范,比如说那一碟在北方极不常见的“广味酱油”,又比如说那老板嘴里,仅仅是传说的“岭南第一鲜”。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老板知道什么是火工语。

  在等待“方丈”的难耐时间里,我索性告诉大家道:“所谓的‘火工语’,其实就是厨子行当里的黑话!”

  “黑话?那不是土匪才有的吗?”所有人惊愕道。

  似乎没有人想到过,这从来在后厨默不作声的厨子,还有一种叫火工语的黑话!

  第七章 :火工语

  我之所以知道所谓的“火工语”,还是得从我当兵的时候说起。

  我记得,就在我和老班长学习厨艺到第三年的某一天,他突然冷不丁的问过我一个问题。

  “不二,你感觉饭菜是用来干什么的?只是用来吃么?”

  老班长说完就笑了,那是一种我全然不解的笑意。

  那个问题,立刻就把我搞懵了。

  当时,我仔细的想了想后,很认真的回答老班长道:“我不知道!”

  班长继续和蔼的笑。

  然后,他毫无预兆的告诉了我一件足以惊掉我下巴的事情。

  班长说,他在厨艺上会的功夫已经全部教给我了,我现在缺少的就是历练和经验,只要我坚持,就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鲁菜师傅。

  老班长说道这里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非常郑重的告诉我说:“田不二!你现在出徒了,从今往后,你就是鲁菜‘夫子庙’的厨子。以后要学会独当一面!”

  老班长的话,让我受宠若惊,更让我忽然感觉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我当了三年兵,也几乎和班长学了三年做菜。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出徒”,更不知道‘夫子庙’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时甚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生的婴儿,完全还没学会走呢,他老班长却急匆匆的松开了手,让我自己学着跑。

  那种无助感,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于是,我恳求着老班长,我说我什么都不精,而且我还想和班长继续学习……

  但老班长的回答,却让我感觉到莫名两可。

  他摇着头告诉我说:“真的没什么可教的了,厨子这东西,论本事‘刀,火,功’三个字而已,内外专修,不过“红白两案,水荷火堂”八个大字。万变不离其宗,这明面上的东西你已经都会了,暗地里的规矩……那些规矩没什么大用,我教你你也未必想学。”

  我当时想都没想,立刻求着老班长继续教我所谓的“暗规矩”。

  我不知道什么是明面上的规矩,什么是暗地里的规矩,我只知道有东西老班长没有告诉我,而多学习,总归是好的。

  最后,在我的央求下,班长还是教了我一些厨子中的“暗规矩”。

  说实话,这些暗地里的规矩我学了之后才发现,和老班长说的一样……还真没什么大用。

  因为那些规矩都是翻来覆去在解释一句话:“饭菜不光是用来吃的,它们可以祭祀,治病,下毒,害人,占卜,招魂……总之,都是除了‘吃’以外的各种‘奇技淫巧’。”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学了那些之后,是后悔的厉害。

  果然和老班长说的一样,那些暗规矩,实在没有一毛钱用处,而且神鬼之事,我始终认为更多的是主观刺激和特殊环境的双重作用而已。

  况且老班长和我说的那些悬而又玄的东西,完全不是做菜的技巧,简直就是在给我讲中国厨艺的发展和禁忌史呀!

  不过后悔也没什么大用了,必定是我央求人家教我的,硬着头皮也得学,哪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呢。

  而在那些丝毫提不起我兴趣的内容中,我唯一比较着迷的,就是这套只有“五脏庙”厨子才知道的火工语。

  说起这曾经“昙花一现”的火工语,那其实还是相当有历史渊源的。

  老班长告诉我说,在建国以前,世道很混乱,人人朝不保夕,故而许多弱势的职业就也学着强盗土匪的作风拉帮结派,好集体谋生,互相照应。

  比如乞丐有“丐帮”,商人有“商会”,娼妓有“花灯会”,盗墓的有“摸金门”,就连寡妇都一度有“黑灯照”,“贞洁楼”等帮会性质的自保组织。

  在这些民间庞杂的民间结社中,随着大浪淘沙,有些发扬光大,遍地开花了,有些则昙花一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有些则功成身退,被更正规的官方,或者半官方机构取代了。

  在那些个年月里,餐饮行当里,就有这么一个专门由厨子组织的松散帮会,叫做“五脏庙”!

  师父特地告诉我:“俚语中,五脏庙也就是‘吃’的意思。”

  为什么要叫五脏庙呢?班长告诉我,因为在古代,特别是周天子的时代,厨子的地位很高,吃饭也被认为是很庄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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