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一句话也就不难理解了,猢狲,指的是他们自己,“吓唬猢狲”意思就是说我在咋呼他们,其实我没什么本事,反而再吓一次,还会招来一身骚气。
我把所有的话联系起来,自然就知道这个混蛋老头完全是在委婉的威胁我。
最关键,他脸皮也太厚了一点吧?自己开不挂灯笼的黑店也就算了,可是还倒打一耙,说我们不懂规矩,不看牌子,还敢吓唬他们这群“猢狲”。
太嚣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老家伙这个德性,我也就不管什么辈份大小,男女老幼了,最起码这“火工语”上的颓势,我的给找回来!
于是,我强忍着怒火,微微一笑道:“我夫子庙里念经的,怕门口不挂灯的么?小心走了水,家大架不住火烧!”
我这话就是摆明了威胁他,他这个不挂灯笼开黑店的,小心我心头一把怒火烧了他!
老头子淡淡一笑,微微摇头道:“树大根深,泥土湿润!”
“哎呦?!”这话我当时就听愣了。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说人家“上边有人”,摆明了不怕咱。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和仇人相见没什么区别了!
我现在算彻底明白了,什么“同庙友谊,四庙连心香火旺”这类的屁话,在利益和面子面前全他妈是骗鬼的!
既然他不怕,那我更不怕,来吧!
说话间,我和他完全撕破了脸,双方在别人的面面相觑中,开始了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唇枪舌战”!
老头子道:“我吃羊肉分你汤。见好就收。”
我立刻回:“鱼里没有羊,小心崩刀口!”
“小朋友不卖面子?”
“你的给我个里子呗!”
“薄被子成吗?”
“全是庙里的,少拔个香头。”
“……有制度”
“你当我两脚羊!”
“薄皮小汤圆,不为甜。”
“大家闺秀不出门么?”
老头呵呵道:“我坐轮椅的……是薄皮饺子。”
他说道这里,我彻底愤怒了!
我狠狠的拍了一声桌子。
“啪”的一声过后,我愤然起身。
王吼见着架势,立刻往前一步站在我的身后撑腰。
那老东西身后的徒子徒孙们,也齐刷刷拿出了藏在袖口里的砍刀。
老头子处事不惊,我也临危不惧。
双方半斤八两僵持了一隙!
最后,我指了指自己脚底下,冲那老头说道:“你别忘了!这儿……食之源地!”
我这最后这一句话,终于戳在了白发老头的痛处上!
那老头靠着轮椅,白髯微动,不怒而威,对身后徒弟一挥手道:“旺财,这几位是咱们新交的朋友,再添两个菜,开瓶酒……我请客。”
我听他这话锋一转,当即心里乐开了花。
这老家伙,果然认怂了。
事后,王吼问过我,为啥这老家伙全程对答如流,气势如虹,可当我说最后一句话时,立刻就痿了?还给我们添置了两个菜,大有和解的意思。那最后一句火工语到底是个啥意思?
我告诉他说,我最后一句话不是什么火工语,而是一句“提醒”,我是提醒他别忘了主客场,在山东把我惹毛了,没他什么好处。
我和坏老头说的所谓“食之源地”,在厨子行当里,就是指山东鲁地。
因为鲁菜是中国四大菜系中“体系”形成最早的,又和“周礼”“中庸”密切相关,故而好称“食之礼”,有中国“本源菜”的称呼。
也因为如此,厨子们都尊称鲁菜为“食之源味”,称鲁地山东为“食之源地”。
知道了这些前提,也就不难理解我的那一句“提醒”了。
我是在告诉那老头,我是鲁菜厨子,你又是在鲁地开的饭店,这是我的主场,把我得罪了,没有好处。剩下的,他自己联想去吧。
其实,我有什么背景呢?我这么说也纯粹是借着鲁地的“地气”,吓唬吓唬人而已。
不过我感觉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应该会上当的。因为这种老滑头往往考虑事情都很周全,是典型“凌下援上”的嘴脸,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威胁一个同庙厨子,但是一定不敢冒得罪整个夫子庙的风险,哪怕这种风险,仅仅是假设中的。
接下来那老滑头的表现,还完全和我设想的一样。
等老滑头的徒子徒孙们彻底走人之后,那老东西却单独留了下来。
他忽然变脸,呵呵笑着和我拱手客气道:“这位小兄弟!不打不相识,刚才我徒弟在场,难免顾及一些面子上的问题……多有得罪哈!~”
老东西虽然心眼不正,但精神头很好,说话也很圆润,我见人家都给台阶下了,自己也就不好在绷着。
必定,我是在咋呼他。
于是乎,我同样回礼道:“哪里话!出门都是外乡人,还指望老前辈您照着呢!”
老东西脸黑的快,白的也快,他也冲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52书库推荐浏览: 蟋与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