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什么,可漕运跟到第二天时,雷阿牛还偶然发现,这一对漕帮船手中,上自棒头,下自船首,全都在胸口佩戴着叠成“鸳鸯角”的朱砂黄符。
这一点,雷阿牛就更想不通了。
他知道,跑船的人迷信,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不管是跑运河的还是跑海运的,出家在外,难免会找些护身符,妈祖像供奉,但是却没有一个带黄符的。
因为黄符这东西遇水既化,求来带在天天和水为伍的“穿浪汉子”身上,那是白糟蹋钱。
这是基本的常识,阿牛不明白,他们这些当头的,却人手一张黄符,算怎么回事呢……
带着这些疑问,雷阿牛的心情越发不安了起来,而穿刚过了长江时,他雷阿牛的不安心情,简直到达了极致。
因为雷阿牛又偶然发现,有好几个骨干人物,更是在腰间插着“盒子炮”以及铜钱剑。
这次的发现,可是让雷阿牛彻底吓坏了。
盒子炮他其实可以理解,必定漕运不同于海运,没什么国际公约和外国军舰照着,漕运安全性差一些,经常有水盗响马抢劫,带个长枪短炮是漕邦的基本自卫手段。可是这铜钱剑就……
在雷阿牛的想法里,只有道士,才会带着这种家伙式的。
于是,雷阿牛很自然的认为,这些运送沉米之人的真正身份,应该是道士,最不济也是懂得旁门左道的人物……
这样的结论,立刻让阿牛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阿牛必定是从小就出来混的,日子久了懂的自然就多。他很早就听懂些门道的朋友说过......糯米,海缸,黄符和铜钱剑,可都是压制僵尸,冤鬼这类邪物的东西。
也就是说,那些海缸里存放的东西,很可能不是什么沉米,而是“包装”好的“粽子”!
雷阿牛想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都炸了,恍惚间只有一个想法产生——开溜!
他宁愿不挣钱,也不能运这些东西,着了急丢命的。
可无奈的是,当阿牛真正想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漕帮大哥,压船棒头的监视之下,根本就跑不成呀。
适时,雷阿牛发现,漕帮的人轮番站岗,似乎时刻都在监督着他们这些征夫的一举一动,好像早就想到他们中会有人开溜了!
必定,压船“棒头”和“船首”腰里的盒子炮不是闹着玩的,有那玩意压着,谁跑,也得掂量掂量的。
就这样,阿牛在提心吊胆中做着征夫的工作,一路上如惊弓之鸟。
他唯一期盼的,就是天后娘娘保佑,能让他逃跑成功,或者让他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难关。
可人这东西,往往怕什么来什么,当船开到山东济宁地界的时候,这漕船还真是出事了。
第十章 :杆子鬼
雷阿牛他们的漕船开到山东地界时,正赶上多年不遇的罕见旱灾,运河航道淤塞,漕船前进困难,时断时续间,行进速度异常缓慢。有些航段,漕船甚至只能靠纤夫人力拉着,勉强前进。
可船队到达济宁地界时,这天忽然变了。
和事先安排好的一样,船一到了济宁,原本的赤地千里顷刻间变成了电闪雷鸣。在黑如暗夜的正午中,瓢泼大雨夹杂着豆大的冰雹瞬间倾泻下来。
这场豪雨,让运河内原本尘泥夹杂的黄汤水也迅速满溢起来,水涨船高间,航路瞬间通畅了。
这可是船队脱困的好时机,而且雷阿牛他们在山东也耽搁了太长时间,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阿牛的船队没有躲风避雨,而是借着这湍急的水流迅速北上,想把失去的航期弥补回来。
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在这种湍急而临时的水流中,船速方向极本就难掌握,再加上狂风呼啸的双从作用下,漕船很快出了意外。
就在雷阿牛全力收敛绳索的时候,他忽然间感觉到脚下一阵晃悠,紧接着看见漕船上的掌舵师傅忽然脸色急变!大叫了一声“不好”!
随即,自己的漕船便在湍流的作用下和迎面而来的一艘乌篷船发生了刮蹭。
漕船比乌篷船要大的多,因此本身晃动不严重,可那只能用来载人航行的小乌篷船,却要倒霉许多了。
雷阿牛忽然看见,那乌篷船剐蹭之后忽然猛烈晃悠了几下,紧接着“咕嘟咕嘟”的进了水。
乌篷船和他的舵手,在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迅速沉没了下去。
阿牛看着那在瓢泼大雨中无力挣扎的人,想伸桨去救,可是却被自己的棒头一把拦住了。
那漕帮棒头伸手给了雷阿牛一个大嘴巴子,紧接着夺过水桨,只狠狠的扔下了一句话:“行船!”
“是咱们撞的人家!”雷阿牛不服气的辩驳道。
可这个时候,棒头却拔出腰间的盒子炮,恶狠狠的顶在雷阿牛脑门上,又重复了一句道:“给老子行船!”
棒头的凶狠,让所有的船手和征夫彻底哑口无言了,这意思很明白,不但见死不救,而且必须加快速度。
默默中,船队丛丛而去。而那个在水中不断挣扎游弋的落水船夫,则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雨过天晴之后,雷阿牛想着那惊魂未定的一幕,感觉着心惊肉跳。他心里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又回想着刚才船头的凶狠,更是让他惊魂不定,坐立不安。
52书库推荐浏览: 蟋与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