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邻
“呀！”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了？”坐在显示器前的周周扭头望了过去。 “偷油婆！”曾珠又惊叫了一声。 “唉，有啥大惊小怪的嘛。”周周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 曾珠手里端着一盘菜，颤颤巍巍地踮起脚尖背靠墙壁，样子十分可爱。 “快！快呀！快把它赶走！”她红着脸嗔怪地瞪着周周，没好气地叫道。 厨房水槽旁洁白的瓷砖上有一只大家伙趴在那里，棕黑色，脑袋油亮油亮地，大大的眼睛乌黑发亮。周周抓起脚下的拖鞋轻轻地走了过去，那只蟑螂一动不动，贴在瓷砖上，它在听！ 周周一步一步地接近，慢慢举起拖鞋。突然！那只蟑螂扭头一串，消失在了灶台的瓷砖缝隙中。周周叹了口气，把拖鞋重新传穿上。 “唉呀，糟了，不能吃了！你看，你看。”曾珠把手里的盘子朝周周面前递了递，只见保鲜膜破了一道口子，破洞下的菜上留下了许多清晰的齿痕。不用说，一定是刚才那个不速之客干的。 “偷油婆见得多了，还从来没见过能咬破保鲜膜的……”周周自言自语。 “真是的，这么新的小区，居然就有偷油婆了。好烦哦！亲爱的我们啥时候买冰箱嘛！”曾珠撒起娇来。 “好，好，这个月发了工资我们就去买。” 漆黑的瓷砖缝中伸出两只不断晃动的触角，它在听。 这是生命力极强的昆虫，它生活在黑暗，潮湿，满是病菌的夹缝、下水道。与人类相伴。它是离你最近的邻居，它享用你所享用的一切美食。当你闭上眼，厨房里，食物上，床单下，天花板中，它们无处不在，无孔不 入，它们脑袋油亮油亮地，大大的眼睛乌黑发亮。 小K 13:07:09 买点灭蟑螂的药散，我上次买了一盒效果不错。 周周 13:07:14 哪儿有卖哦？ 小K 13:07:26 一般的超市里头都有啊，找找看吧。 周周果然在离小区不远的超市里找到了灭蟑螂的药。他兴冲冲地回家。 “哟？小周，买的啥好吃的？”周周在走廊里碰到了对面的章蚀。他一个劲地盯着周周手里的塑料袋看。 “哦，灭蟑螂的药。” “小区里有蟑螂了？”章蚀瞪着周周，那双眼睛大大的，乌黑发亮。 “啊，恩。” “我家怎么没有呢？” 周周愣了一下，觉得好笑，开门进了屋。只听说过好事会说“我家怎么没有”，哪有人希望自己家有蟑螂的？ 周周打开包装盒抽出灭蟑药的说明书仔细看了起来。 “……把包装袋撕开后，将本品放在蟑螂经常出没的地方，蟑螂会因为食物的诱惑而吞食，并在毒发后逃回巢穴而死（不用担心虫尸污染生活环境），……本品属于慢性昆虫杀伤剂，对人畜无害……” 第二天一早，周周发现昨天的剩菜又被蟑螂光顾了，而摆在厨房墙角的两盒灭蟑药却纹丝未动！ “什么垃圾药！怎么一点用也不管。”周周气的把剩下的药盒子都放到了厨房里，洁白的瓷砖缝里，伸出了两只摇动着的触角，像是一种手舞足蹈。 曾珠有几天没过来了，周周刚开始还会天天起来检查厨房，看看蟑螂药有没有被那只可恶的虫子吃掉，他以为只要厨房没吃的，那只虫子饿得不行，最后一定会去吃那些药。但后来一连几天，那些药纹丝未动，于是这件事便被他渐渐抛在了脑后。 周周发现家里的东西开始莫名其妙地坏了，先是厨房里的废弃塑料袋，被撕得七零八乱，接着厕所里的塑料盆子边被咬得毛哄哄的，更夸张的是门把手上也留下了啃咬的痕迹。“难道这屋子里除了蟑螂，还冒出了耗子？”周周百思不得其解。他来到厨房看了看先前的蟑螂药，那些装着药的盒子已经全部蒸发了！八个小药盒，一个也没剩下，全部消失了。不，也许不是消失，而是到了某种生物的肚子里，药毒不死它。“……本品属于慢性昆虫杀伤剂，对人畜无害……”周周想起灭蟑药的说明。 这天，周周玩到半夜才回家。正在门口掏钥匙的周周突然觉得背后有一种异样，但是当他转过头看的时候却未见任何异常。508门上那个黑洞洞的猫眼，直直地盯着他。 “章蚀还没睡？他在干嘛？他在门背后观察我？”周周脑袋里闪过一连串让他毛骨悚然的疑问。他进了屋子，轻轻关上房门，周周没有急着开灯，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屏住呼吸悄悄地向外张望。 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了，仅有微弱的光线照在门上，墙壁上，508的猫眼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好半天，没有动静，周周转身正准备伸手开灯，耳朵突然扑捉到一丝微弱地“咔”声，这声音是门外传来的，周周重新将脸贴在门上。508室的门打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黑暗中慢慢伸出了两只手，它们在空中慢慢地晃动着，像是在试探着什么，紧接着从那道细细的缝隙中探出了一个脑袋！光秃秃的脑门油光发亮，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地大大得。是章蚀！ 周周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地恶心，他的心脏在胸口突突地狂跳，喉咙口卡着一口唾沫，咽不下去，也咳不出来，让他喊不出声。章蚀一点一点地从那个缝隙中钻了出来，趴在地上，他的嘴不住地蠕动着，像是在用嘴唇和舌头清洁自己的牙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走廊并不宽，章蚀已经爬到了周周的门下，这是猫眼的死角，周周只能看见他的两只后腿，（抱歉我用了“后腿”这个词，这不是人身攻击或者歧视，因为周周跟我说，当时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周周踮着脚尖退了两步，死死地盯着门缝，他不相信章蚀能从门缝里钻进来！ “咯……咯……咯……”门缝中传来一种橡胶摩擦金属的声音，慢慢地两个细细地东西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那是两只指头！它们在空中摇晃着，像是两根触须。 周周终于吞下了喉咙口的那团唾沫，“咕……”着轻微的振动，引起了那两根指头的注意，它们齐刷刷地直指周周！周周紧张地贴着墙壁，指头在墙壁上缓缓摸索着，像是五只触角，寻找着电灯开关。 章蚀的那两只手指头还在朝屋里延伸！周周终于摸到了墙壁上那微微凸起的电灯开关，他猛地按了下去，“啪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明亮的日光灯晃得周周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的时候，门缝里的那两只指头已经不见了！周周死死地按着电灯开关不敢松手，生怕手一拿开灯就会再次熄灭。 一点点粘稠的东西从周周的指缝中流了下来，他这才意识到手掌处的异样，慢慢将手拿开，一只棕黑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是那只厨房里的蟑螂！它还没死！拖着残破的身体快速地朝门缝里串去，在周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消失在漆黑的门缝中了。 数分钟后，洗漱完毕正要睡觉的周周听到了救护车的呼啸声，那声音停在了楼下，接着楼道中便想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周周好奇地打开门向外张望，只见两个医护人员从508室抬出来一个人，他是章蚀，他盯着周周，眼睛黑黑的。 “从床上摔下来也能摔成这样？”医护人员小声地嘀咕着。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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