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建筑让人觉得像个大碉堡。进去要经过一连串的遥控滑门。每扇门的上方都有一架小型电视摄像机。实验楼里倒跟所有现代化的医院设施一样,就连无所不在的煤气炉和咖啡壶也应有尽有。唯一的不同是没有窗户。
上校先带她走马看花地逛了一遍,没有提及特级控制实验室。然后到了他们的自助餐厅。其实那儿只有一排各种各样的投币自动售货机而已。他给玛丽莎拿了一个烤面包圈,一罐百事可乐,在一张小桌旁坐下。
用不着任何提示,伍尔伯特上校就解释说,他五十年代末起在CDC当流行病调查员,从而对微生物学、最终是病毒学越来越感兴趣了。到七十年代,由政府资助,他回大学拿了个博士。
“这跟整天看那些红肿的咽喉和流脓的耳朵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呢。”
“你原来也是一个儿科医生?”玛丽莎惊叫道。
发现两人都是在波士顿儿童医院受的训,两人哈哈大笑。伍尔伯特上校继续解释,他是怎么最终来到迪特里克堡的。迪特里克堡跟CDC协商了很久。最后陆军许给他的待遇好到叫他无法拒绝。这儿的实验设备都是第一流的。最吸引人的是,他再也不必为经费而到处求告了。
“最终目的是不是叫你不安呢?”玛丽莎问。
“没有。”伍尔伯特上校说。“你必须明白,这儿四分之三的工作是保护美国不受生物战的袭击。因此,我的大部分努力都用在使像艾伯拉这样的病毒无害人类。”
玛丽莎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外,”伍尔伯特上校继续道。“我被授予绝对的自由做无论什么我想做的研究。”
“那你目前在做什么呢?”玛丽莎直截了当地问。片刻沉默。上校的淡蓝色眼睛眨了眨。
“我想,告诉你也不算违反保密条例,因为我的研究结果已经写成论文发表了。过去三年里,我的课题是流行性感冒。”
“不是艾伯拉吗?”玛丽莎问。
上校摇摇头。“不是,我对艾伯拉的最后研究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这儿还有人在研究它吗?”
伍尔伯特上校犹豫了片刻,然后说:“我觉得可以告诉你。去年《战略研究》杂志登过一份五角大楼①政策的文章,里面提到过。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人在研究艾伯拉,连苏联也没有。主要原因是没有预防疫苗也没有治疗办法。一旦开始研究,普遍认为艾伯拉出血热会像野火一样蔓延,既烧了敌人也烧了自己。”
①指美国国防部。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呀。”玛丽莎说。
“我知道。”上校叹了口气说。“我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了有关最近两次暴发的消息。有朝一日我们将不得不重新评估我们的结论呢。”
“拜托啦,可别把我的意见当真哟。”玛丽莎说。她最不愿意鼓励陆军去研究艾伯拉了。不过,知道他们没有用艾伯拉捣乱,她心中一块石头便落地了。
“听说你还是1976年去雅布古的国际医疗队队员呢。”她说。
“因此我佩服你。告诉你,我在非洲的时候简直吓得屁滚尿流呢。”
玛丽莎咧嘴一笑。她喜欢并信任这个人。“你是第一个承认害怕的人。”她说。“从我被派到洛杉矶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跟恐惧搏斗了。”
“情有可原。”伍尔伯特上校说。“艾伯拉是种奇怪的小虫。虽然能被相当容易地弄得停止活动,却特别地具有传染性。一两个病毒便能致病。这显然不同于艾滋。成千上万的艾滋病毒才能引起疾病,更不用说,在统计意义上,被传染的机会也极小。”
“对于宿主你有什么看法?”玛丽莎问。“我知道,正式的官方结论是,在非洲没有发现宿主。但是不知你有没有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那是一种动物病。”伍尔伯特上校说。“我觉得人们最终还会追踪到赤道非洲的猴子身上,因而也就是一种寄生物病,或者说是一种脊椎动物病,偶尔才传给人类。”
“这么说,你是赞同CDC日前关于最近美国的两次暴发的正式结论的啰?”玛丽莎问。
“当然啦。”伍尔伯特上校说。“除此之外,还有哪种结论呢?”
玛丽莎耸耸肩。“你这儿有艾伯拉吗?”
“没有。”伍尔伯特上校说。“不过我知道可以从哪儿搞来。”
“我也知道。”玛丽莎说。不过,这只是部分真实。塔德说过特级控制实验室里有,可她并不知确切的地方。上次潜入时她忘了问这一点。
第七章
4月17日
电话铃声不知响了多少次,玛丽莎才翻过身来拿起听筒。CDC总机的接线员先为打断她的熟睡道歉,然后问道,从亚利桑那州的菲尼克斯市来了个电话,她愿不愿意接。玛丽莎立刻答应了,挣扎着坐起来。
她一边等电话接通,一边披上睡袍。瞥一眼时钟,才四点,也就是菲尼克斯当地时间早上两点。毫无疑问,一定又是发现了艾伯拉嫌疑病例。
电话铃又响了。“我是布卢门撒尔医生。”玛丽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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