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朝广场旅馆大门看了一眼。在她看来一切照常。于是她坐了回去,闭上双眼。她眼下不是害怕,而是突然间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愤恨一切人,尤其是塔德。既然他在不断告诉歹徒她的行踪,还有什么疑惑的呢?这样一来,她历尽艰险取来的血清也一钱不值了。既然她已信不过塔德了,又怎么敢注射它呢?只有寄希望于那支接种枪设计得足以保护使用者了。
一时间她也考虑起是不是该取消罗森堡诊所之行了。但是,至少对她来说,证明艾伯拉是人为地扩散的重要性高于一切。她必须弄清这一点。再说,既然已经受到预谋的袭击,那儿应该不会再有人等着她了吧。
玛丽莎让计程车在离诊所不远处停下,步行过去。诊所不难找。它是一座翻修一新的漂亮建筑,几乎占了整整一个街区。一辆电视摄像车和几辆警车停在外面。几个警察懒洋洋地斜靠在花岗岩阶梯上。玛丽莎不得不出示了CDC的工作证才得以进去。
大厅里的混乱不逊于前几所遭受艾伯拉暴发的医院。她挤过人群,心中又动摇了。在计程车里感受到的愤怒又被原有的对暴露给艾伯拉的恐惧所取代。同样,逃脱了追捕者的兴奋也被身处危险的阴谋之网的现实所取代。她止步不前,眼望出口。退出去还来得及。但是她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唯一的希望是把事实绝对搞清楚。她必须先打消自己的疑惑,然后才可能叫别人信服。
她想应该先从最容易取得的资料下手,便走到顾客服务处,找到一张桌子,上有一块名牌说明“新客户”。尽管那儿没有人接待,却有着各种各样的印刷资料。不用一会儿,她就弄清了罗森堡诊所,正如所料,也是一个医疗保健诊所。
下一个要解答的问题比较困难。第一例病人已经死了。她回到大厅,站着观察了一会儿来往的人流,直到看出医生的更衣室在哪儿。她算准了时机,跟着一个停步向问讯台的人打了招呼的医生来到门前。更衣室的门开了,玛丽莎便尾随而入。
她挑了一件长长的白大褂,卷起袖子。大褂翻领上有一张名片,“安·埃里奥特”。玛丽莎取下它塞进口袋。
回到大厅,她一眼看见莱恩医生,大惊失色,赶紧转过身去,生怕会听见一声辨认出她的叫喊来。还好,再回头看时,莱恩医生正离开诊所。
撞见莱恩加剧了玛丽莎的紧张。她唯恐像在费城一样,再遇杜布切克。但是她必须找到关于索引病例的更多情况。
她走到指示牌前,查到病理部是在四楼,便乘上下一趟电梯。罗森堡诊所是令人难忘的一座医院。玛丽莎不得不穿过化学分析室才能走到病理师的办公室。一路上触目皆是最先进也最昂贵的自动化设备。
进了一道双开门,玛丽莎面对一批正在听录音打字的秘书。看来这就是病理部的中心了,一切报告都是在这儿制作的。
有一位女士取下耳机,对玛丽莎说:“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CDC的医生。”玛丽莎热情地说。“你知道这儿有我的同事吗?”
“我想没有。”秘书一边说,一边起身。“我可以帮你问问斯图尔特医生。他在办公室。”
“我在这儿。”一个高大结实的大胡子说。“CDC的人在三楼隔离病区”
“噢,恐怕你就能帮助我。”玛丽莎说,故意不做自我介绍。“我从一开始就参加了艾伯拉暴发的调查,可是这次来纽约晚了一步。我知道首例病人梅特医生已经死了,报告出来了吗?”
“今天上午做的。”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我没有做那个解剖。”斯图尔特医生说。他转向秘书。“海伦,看能不能找到柯特。”
他领玛丽莎到一间小办公室,里面摆着现代化的办公桌,白色的塑面实验台上有一架第一流的双筒双目显微镜。
“你认识梅特医生吗?”玛丽莎问。
“很熟。”斯图尔特医生说,摇了摇头。“他是这儿的医务主任。他的病逝是这儿的一大损失。”斯图尔特接下去历数了梅特医生在组建罗森堡诊所中的贡献,描绘他如何受员工和病人的爱戴。
“你知道他是在哪儿受的医学训练吗?”玛丽莎问。
“我不清楚他上的是哪个医学院。”斯图尔特医生说。“我想是在孟买吧①。不过我知道他是在伦敦住院实习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①孟买,印度的一个大城市。
“只是好奇。看来他是外国医学院的毕业生了。”玛丽莎说。
“这也有关系吗?”斯图尔特皱皱眉头。
“可能有。”玛丽莎含糊地说。“这儿的医生当中外国医学院毕业生占的比例大吗?”
“不小。”斯图尔特医生说。“所有医疗保健诊所一开始都雇用很多外国医学生。美国毕业生大多愿意自己开业。不过情况正在改变。我们最近就可以直接从最优秀的住院实习生中招募新人了。”
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进来。
“这是柯特·范德迈。”斯图尔特说。
玛丽莎不得不也报了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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