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莎迫使自己慢慢地走完过道,来到门厅。万一她失算,卡拉斯追上来怎么办?幸好女仆出现了,领她出了门。一出那道强光照射的范围,她就撒腿狂奔起来。
卡拉斯医生仁立良久。真是恶梦成真!他楼上有一支手枪。是自杀呢,还是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委托他办理自首作证以求宽大处理的事宜呢?他其实并不懂那样做的结果。
瘫痪过后恐惧又生。他奔向书桌,翻开通讯录,找出一个号码,向亚特兰大挂了长途。
电话响了十多次才有人接。乔舒亚·杰克逊柔和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问是谁打的电话。
“杰克·卡拉斯。”近乎疯狂的卡拉斯医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发誓说除了洛杉矶的暴发之外,医生行动大会跟艾伯拉没有关系,以后的暴发皆是意外地由最初的病人传播的。乔舒亚,这可关系你的名誉哪。”
“冷静。”杰克逊说。“控制你自己。”
“玛丽莎·布卢门撒尔是什么人?”卡拉斯问,嗓门低了点。
“这就对了。”杰克逊说。“你怎么问起她来了?”
“因为那个女人刚刚打上门来,斥责我和医生行动大会制造了所有的艾伯拉暴发。”
“她还在吗?”
“不在,走了。”卡拉斯说。“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CDC的流行病学家。真算她福大命大。不过别担心,赫伯林正在处理她。”
“这件事变成一场恶梦了。”卡拉斯说。“你应该记得,当初我是连使用流感病毒都反对的。”
“那个布卢门撒尔要你怎么样?”杰克逊问。
“她想吓死我。”卡拉斯说。“她他妈的还真做到了。她说拿到了医生行动大会所有官员的姓名地址,将挨个登门拜访。”
“她说了下一个去谁家吗?”
“当然没说。她可不蠢。”卡拉斯说。“相反还绝顶聪明呢。她玩弄我就像玩弄一架调理好了的机器人。要是她真见了所有的人,总有一个会倒戈的。记得旧金山的蒂尔门吗?他当初反对这个计划比我还坚决。”
“请放心吧。”杰克逊鼓励地说。“我理解你为何如此生气。不过让我提醒你,不存在可以指控我们的真正证据。为防万一,赫伯林已清除了实验室,只留下细菌实验设备。我还要告诉他,那个姑娘要走访其他官员。这会促他更上劲的。同时我们还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以防她接近蒂尔门。”
卡拉斯挂上电话,焦躁稍缓。但是当他起身关台灯时,还是决定第二天早上给律师挂个电话。问一声自首作证的手续总是无害的。
计程车沙沙地驶过特里博罗桥。玛丽莎被曼哈顿的夜景迷住了。远远看去,参差的城市轮廓美奂美轮。但是它很快落在后面,一会儿就消失了。来到长岛高速公路下坡的路段,玛丽莎逼自己收回目光,转到早已从手提包里取了出来的医生行动大会官员的姓名地址单上。高速公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飞快地晃过,名字很难看清。
拜访了卡拉斯之后该去见谁并无逻辑可循。住得最近的当然最容易去,但对她的追捕者来说也可能最易想到,因此也最危险。为安全起见,她决定去拜访住得最远的,旧金山的辛克莱·蒂尔门医生。
玛丽莎倾身向前,告诉司机去肯尼迪机场,不去拉瓜地亚机场了。司机问哪家航空公司候机厅,她随意选了联合航空。如果他们的夜航班机满座,她总还可以去其他公司的。
夜晚这个时分,候机厅里冷冷清清。玛丽莎很快就办完手续。她庆幸搭上方便的班机,中途只在芝加哥停一次。她用的是现钱和又一个假名。在书报摊上买了些读物,走向登机门,她决定利用起飞前的片刻给拉尔夫打个电话。不出所料,拉尔夫很生气她隔这么久才打电话。不过一听她在飞机场立刻就转怒为喜了。
“如果你正要回来,”他说。“我就再最后原谅你一次。”
玛丽莎斟酌着词句。“我也想今晚就见到你,可是……”
“别告诉我你不来。”拉尔夫说,佯装生气以掩饰失望。“我排好了你明天中午见麦奎林律师。你不是希望早点见他吗?”
“不得不推迟了。”玛丽莎说。“又有新的情况,我不得不去一次旧金山,就一两天。我只是不便现在解释详情。”
“玛丽莎,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拉尔夫绝望地说。“从你的片言只字里我也明白无误地觉得你得回来见律师。然后如果麦奎林同意,你再去加州也不迟嘛。”
“拉尔夫,我知道你在替我担忧。你的关心给了我很大安慰。但是不会再有意外了。我现在要去做的事只会使我跟麦奎林交涉更容易。相信我好了。”
“我不能。”拉尔夫说。“你现在有点不可理喻了。”
“开始登机了。”玛丽莎说。“我会尽早跟你打电话。”
放下听筒,玛丽莎叹了口气。他虽然算不上天下最浪漫的男人,但无疑是敏感而体贴的。
艾尔喝令杰克闭嘴,他忍受不了这家伙的唠叨。不是棒球就是赛马,没完没了。比乔治长久的沉默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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