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一年年的,平静的渡过。他甚至成功的瞒过师兄六年。他当然知道,一个人要扛下这个重担真的太辛苦了,但他知道师兄会怎么作。
这些年,为了道教的延续,师兄和宫廷打好关系,成了皇上倚重的“真人”。他懂师兄的想法,救世光靠传道是不够的,除非上位者也愿意听。但也因为成为国师,师兄会用最保守的方法禳灾。
若是让他知道了唐时的下落,他大约会将唐时拘禁起来,锦衣玉食的供养。若是唐时真的走进魔道…哪怕只有一丝嫌疑,师兄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但唐时,完全是无辜的。
不管她获贬于天是什么缘故,都跟她这一世没有关系。上天不仁,但不代表身为人的他得屈从这种谬误。
或许他根本不把神明当一回事,也或许,他根本不曾相信过神明。
神者而无明。他短促的对自己笑笑。可能,非常可能,太过聪慧,修炼得几乎可以成为真人是种不幸。他得以与鬼神交通,却发现神明并不是纯洁无瑕的。
这让他默然并且固执的保护唐时。
或许他不是为了唐时,而是一种抗议。
“喜叶?”唐时将绢纸收起来,“喜叶,我整理好了。但是里头有一些错误…”
喜叶从沈思中醒过来,含笑的和她讨论。他宛如一个植花人,怀着怜爱和骄傲看着越发娇艳的唐时。
她还是那么冷淡,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即使粗布素服,她依旧艳光照人,美得这么出尘。但是她最美的地方是,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丽,一直不会梳头的她,总是散着一头长发,随便的绑条粗布巾子。
“妳几时才学得会梳头?”喜叶无奈而宠溺的拿起梳子,“已经是大姑娘了,还不会梳头?将来怎么嫁人呢?”
“我不要嫁人。”唐时低头看着典籍,“浪费时间。”
喜叶笑了。真可惜,她若生为男子,说不定还可以这么洒脱。“…有喜欢的人吗?”
“我喜欢喜叶。”她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喜叶却莫名其妙脸红了。
“…我是道士呢,道士不能结婚。”虽然也是有人成亲的,但那不会是他。
“我不是要跟喜叶结婚。”她微露诧异,“但我喜欢跟喜叶在一起。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喜叶帮她又柔又软的长发挽起一个简单的髻,“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不可以。”
说不定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喜叶涌起一丝希望。很单纯的,和唐时一起修道。他不想成仙,但是唐时可以安然的回返天庭,或者和他一起成为真人。
在这荒山,能引起什么灾殃?真正的灾殃并不是灾星所引起的,而是叵测的人心。
这天,荒山里突然来了一支华贵的队伍。
整个村都惊慌了起来。对他们来说,连县太爷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何况来者是京里来的大官,里头还有几个王孙呢!
虽然他们只是行猎一时兴起经过,来之前两个时辰已经有骑着大马的锦衣家人先来打点了,村民还是战战兢兢的应对,小孩女人都回家关着。
虽说是太平世道,但是能小心就小心点了。附近村子的李家闺女没避好,让城里的官老爷瞧上,抓回去当小妾,没几个月,就不知道怎么死了。荒山虽然贫困,但总是一家团圆不是?
李家闺女死了,到底家里人还可以暗暗打点,带回家安葬,免得当孤魂野鬼,这京里…谁又能送个音讯,谁又舍得自己骨肉呢?
村人们屏着气息等着,这群骏马华服的贵族子弟驱着马进村,肆无忌惮的谈笑,正眼也没看着跪在一旁迎接的村长。
倒是王府管家看不过去,“爷,村长伺候久了呢,别让老人家跪着。传到老夫人那儿去,又说您不体恤下人了。”
为首的少年王爷这才抬了抬眼皮,“有劳了。且一旁领赏去,本王略作休息便走,不用伺候了。”
说完潇洒的下了马,将鞭子扔到一旁小厮的手里。村长已经开了大门迎接,少年王爷铎铎的走过晒谷场。
伺候的小厮早就将村长的大厅打扫清理过,还带来了布置。村长诚惶诚恐的让媳妇儿送上茶,少年王爷将就的漱了一口就放下。
“得了。我们带来的粮食借个锅灶热一热就好了,这荒山野岭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少年王爷吩咐着,“骑马骑乏了,本王略歇歇。大伙儿也走走,看时候再打吧。这么三五只野鸡的,怎么好意思给父王看?”
管家看他乏了,将小王爷迎进村长家的上房让他安歇,下面的人看他睡了,也就散了休息去。
这王爷倒是皇上的侄子,姓李名承,是镇南王的五子。年纪大约二十五,却还没有娶亲。他的父王要帮他找门亲事,他却非要娶个绝色不可。还放话说,“是丐是伎,哪怕是个痴子,只要是绝世美女,我就愿意娶!”
虽然于礼法不合,但是皇太后特别喜欢这个侄孙,又是王府五子,袭爵也轮不到他,镇南王就随他去了。只是他相来相去这么多年,勉强收了两个妾,却一直找不到他心目中的美人儿。
久了不免有些郁郁寡欢,镇南王怕他闷出病来,对皇太后不好交代,就要他出来打猎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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