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见此情景一时兴起,打马跟后穷追不舍,可追着追着,那只狐逃过另一座山梁,不见了踪影,当艾米丽正驻足踌躇之时,听到那山岗下的不远处,传来洪亮的吹号之声。
这使她想起了多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天藏,本能地抬头向天空望去,可天空如水洗般清亮湛蓝,大朵的白云飘散其中,似乎触手可及,哪里有兀鹫的一丝踪迹。
“这个法号,听其嘹亮之声,莫不是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当她快马加鞭越过前面的这座山梁,登高朝下看去,出现在她眼面的景象,证实了她的猜测。同时也不禁被那独特的肃穆场面,给牢牢地吸定住。
只见离山岗不远处地草地上,聚集了无数的人群,其中大多数是寺庙的喇嘛。有十几个身着藏袍的青头喇嘛,正在把六块极大的牛毛散篷,拼搭起一座硕大的黑色圆顶帐篷,而每块就有十几平米的面积。
“这就是传说中的移动寺庙吗?”艾米丽几乎不相信自已的眼睛:“据说平时在不作法事的日子里,这个帐篷是被拆整为零,分散保存在藏民家里的,还包括作法的许多法器。”
在号声停止的片刻,艾米丽听见那边传来喇嘛大声的喊话,似乎在宣布法师进场了。果然不多时,她看到衣着艳亮,戴着高高翘起,如孔雀尾法帽的一个身材魁伟的查家法师,步履从容、稳健而气派地走入那顶宽大的移动寺庙里,在他的身前左右,侍奉着许多拿着佛像和各种法器的喇嘛。
寺庙内又传来了嘟、嘟、嘟震耳的法号声,这时寺外的众多藏民,早已跪地叩首倒拜。祈求苍生祝他们迂难成祥,为这座支撑着查加人精神的“天空寺庙”,永驻不倒,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太阳部落”。
“这是一个有着怎样一种精神的部落啊!”艾米丽勒紧手中的僵绳,心中感概万分:“由于战争给他们带来的伤害,使部族纷争迁徙到各处,从而使他们对外界充满了戒备。但他们仍保留着传统的游牧习俗,为保持自已神圣的宗教信仰,他们创造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移动寺庙,真是一个伟大而顽强的部落。”
这是她来中国,来到这大草原上,给她触动最深的一族人群。在她回国多年的生活中,一想起他们,眼中仍不勉浸满感动的泪水,一如她每晚听读圣经里的故事一般。
当艾米丽策马扬鞭返回色须寺时,太阳已是偏西。就在她将行至寺门口的当界,忽然看到祖父大卫*史密斯先生被一帮清兵促拥着,架上官车离寺而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眼瞅着官车越走越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顿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于是她飞身下马,急速朝寺院里跑去。
“艾米丽,你去哪里了呀?”后厨老阿妈乌兰托娃,看见艾米丽跑进来,赶紧将她身后的厨门关上,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关切地问道:“孩子,你没被门口那些官兵给睢见吧。”她眼里露出惊慌的神色。
“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史密斯先生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艾米丽挣脱开她,有力地抓住乌兰托娃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事情的缘由,只是听说好象清宫少了什么东西,黄帝龙颜震怒,正派人在全国各地追察此事。”她顿了一下,艾米丽焦急地催促她快说,但她什么也不知道了:“别的真的不知,今天一早你刚出去不久,便来了一个清政官员,进寺便去了主持的禅房,在里面呆了很久,后来便走了。在你回来之前,又来了一群清朝官兵,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情景了。”
艾米丽听了大为困惑:“清宫丢失东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这样想着便要朝门外走。吓得乌兰托娃又一把将她抱住,并压低声音说道:“艾米丽,你可不要随处乱跑,如果被那些官兵看到,可能连你也要被拉去审问。”
“我不怕,我要去须弥主持那儿问个清楚。”她再一次地挣脱了乌兰托娃的手,夺门而出。
在色须寺的正殿禅堂内,手持念珠的喇嘛们,仍井然有序地正在诵送着经文,如涓涓地细流在口中流淌。一切都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唯独不同的是,经堂菩萨前的铺团上,不见了须弥大法师,艾米丽找遍了整个经堂也寻不到他的半点踪影。
“他去了哪里呢?”她问其中一个正在念经的喇嘛,喇嘛说大法师刚离开不久,来找他的是寺里藏经阁的长老,一起同来的还有吉乐法师。
“吉乐?”艾米丽心中跳了一下,自从在印经院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们是去藏经阁了吗?”她问那喇嘛。那喇嘛摇头表示不知,又继续他的念经。
藏经阁坐落在色须寺大殿的后面,相距约有百来米远,是一个较僻静的院落。
穿过瓶颈似的院门,便看见藏经阁高大的两层飞檐楼阁,掩映于一片沐色之中。夕阳将楼旁几株苦竹的斜影倒插在楼门的窗前,微风徐徐,竹叶摆动,发出沙沙地轻叹,与那檐下垂着的一串铜铃所发出的叮呤铛锒之声,遥相互应,煞是合拍、好听。
而那藏经阁楼前的两棵千年罗汗松,确是让人惊奇,象从地下钻出的一条摘星苍龙,严密地守护着这寸神圣的博古之地。
由于这里属寺院重地,因此艾米丽从未踏进过此院半步,只是偶尔从院门前溜过,也只是好奇地朝里张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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