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说,徐悲鸿画马,往往就是黑白一匹马。您说:在地上加一片青草,上面再来一轮红太阳。行不行?当然行。可就不好了!”
“说完的结果?”华天雪笑着问。
“也没有什么结果。我这个人,就这性格。性格即命运,官至副处,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人类的头脑真是奇怪。”华天雪本来想说“我真佩服你的头脑”,可随后一想,似乎冒失,于是就改成了泛指。
“我对那一团熔岩状的物质,一直感到敬畏。它多重来着?”
“一公斤到两公斤之间。”华天雪与邢天的默契很深,知道他问的是脑重量。
“一切指令都从这里发出:爱因斯坦想出了相对论;莫扎特创造了那么美好的旋律;而拉登却要让世贸大厦毁灭。还有一个未知的人,作出了杀害周童的决定。”邢天见华天雪摆手,知道自己又越界了,便拐了回来,“可人们对这两公斤内部的结构、运行的方式,绝大部分,都没有弄清楚。所谓心理学,别的不说,就是它常用的一些名词术语,我都觉得像形容词。它的参数,更是宽泛。几乎包含一切。而包含一切的东西,往往没有意义。我觉得,它的结构,应该与互联网相似。有着无数个节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睁也睁不开,“你是不是在给我施用催眠术?”
“我是医生,不是印度催眠师。”
“可我的感觉不对。”邢天的眼睛已经闭上。
“你的感觉很正确。”华天雪在邢天的水杯中,投放了一片安眠药。
她给邢天盖上了一床被子。然后重新坐在对面的地上望着他。这个男人,就像一辆没有制动的车。不给他外力的话,他会一直工作下去。直到发动机跃出极限被烧毁。他没有父母、没有妻子,只有一个不懂事的儿子,所以维持他的平衡,是我的责任!想到这,她起身,从桌上拿走房子的钥匙,关上灯离开。她准备明天中午再来。而在这之前,他是不会醒来的,药是最唯物的。(敬请关注《巅峰对决》--35)
连载35) 邢天的分析是对的:传媒传播的是唯利是图,珠宝、香车、美人……富有创意、穷尽奢华,占据了核心位置;城市的形象也是唯利是图,公共草场被改建成人均100平方绿地的富人别墅区;动物园、图书馆都被驱逐到边缘地区,取而代之的是富丽堂皇的办公楼和商厦……所有这一切,都物化成一张又一张的欲望之网,交叉重叠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于是,有一些无知者--尤其是那些被排除在外的--便被自己的欲望给“诱捕”了。他们的罪恶之手,伸向了那些财富的化身。
毛勇、毛敢是孪生兄弟,农业人口。孪生通常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是身高体壮者。这一点,在南方或许不太要紧。因为南人普遍身材不高,就算你矮一点,差别也不会很悬殊。其次,南人多是“吾宁斗智不斗力”之辈,比的是脑筋的快慢。可他们两个偏偏是黑龙江人。整个东北,其实是一个移民的“国度”,民风彪悍,直来直去,一言不合,便拔拳相向--如果不是拔刀的话。
两点相加,使得他们在居住地没有地位,只有出外谋生。这倒不是说没有地种:黑龙江地广人稀,土地不缺,问题是种地永远不可能发财,即使你很勤劳。
如果出外,仅仅是为了“谋生”的话,问题也不算太大,但他们本意并非如此。问题就来了:勉强完成义务教育的哥俩,不会有“日进斗金”的好工作,同时也没有强力的亲戚、朋友。故而,游荡一年之后,他们找到了“惟一一条掘金之路”--抢劫。
他们先是在边远的地方,趁黑夜抢劫一些“散户”。但这样做危险并不小,收益却不大:深夜行走者,能有几多钱?就是有块值点钱的手表、有件说得过去的首饰,也大都取下来,存放在家里了。
开始,毛氏兄弟也还满意。但“供给制造需求”,他们的欲望被刺激起来,消费的档次也被提升:白酒从“塑料袋装”,改成了瓶装;香烟也从二十元一条,改成了二十元一盒;另外,性资源的开发,也从发廊、歌厅等处,向高品位的“洗浴乐园”迈进。
享受一道中的“铁律”就是“只能上,不能下”:一个人可以在一天之中,习惯了“高级生活”,而如果你要他“回去”,就一辈子不能适应。
感官的享受,是没有止境的。与其配套的资金,也因之没有止境。毛勇因此在囊中即将羞涩之前,确立了战略方向:“横竖也是个死。要抢就抢银行!”
二十三岁的毛敢立刻响应:“能痛痛快快地活到二十五岁,也就行了。”他说的是心里话:作为一个吸毒者,他还感觉出自己很可能染上了艾滋病--这当然不是医学检查的结果,而是自我感觉:经常感冒,还会莫名其妙地发烧--他没有去看。简陋的常识告诉他,这是一种看不好的病。至于病源在何处,他懒得去想,反正不是某根被污染的针管就是某个妓女。更有甚者,他还有一个恶毒的念头:尽可能地扩散艾滋病毒。
他们的目标,不是运钞车:这需要有火器,还需要有运输工具。他们没有运输工具,就是有,也不会开,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抢劫提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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