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又如何?这段时间,说了几十遍对不起了,可还不是照样一意孤行?
见妈妈不说话,冷云歌也只能沉默下来。
沉默,尴尬的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刚才他晕倒在地,妈妈将他掐醒后,赶紧和法警一起将他扶到隔壁病床,出去买了饭菜,看着他吃完后,才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一直伤着妈妈的心,却还累得妈妈跑这么远来照顾自己,心中内疚无比。
可是,他又能如何选择呢?难道任由她自生自灭,置之不理?
医生又进来了,一脸的兴奋:“冷庭长,巫离有知觉了,知道痛,翻身,叫她还会答应,不过神智还比较模糊,估计再过一会就能完全清醒。”
冷云歌呼地坐了起来,心猛地跳动了几拍,才轻声说:“谢谢你们。”医生摇头:“别说谢谢,刚才真是惭愧,要不是你一直坚持,我们都已经放弃了。看来医学不能完全照着书本上的标准执行,有时也会有奇迹发生的。”还想再说,见李珊脸色太难看,忙告辞了。病房,又沉寂下来。
“她没有危险了,你可以安心睡一觉了吧?”虽然愤怒,但终究更心痛儿子,李珊拼命忍耐着,不让自己爆发。
她终于没有危险了,终于要醒了!激动,内疚,困倦,让冷云歌长出了两口气,躺回病床,刚要合上眼,手机短信提示,打开一看,金临风来电:“所有工作已完成,只等签委托书。”
冷云歌合上手机,闭上眼睛。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儿子。冷云歌不停地在心中默念,很快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病房里已是一片漆黑,摸索着下床开了灯,妈妈已经不见。出了病房,一眼见到妈妈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咬着嘴唇,隔着玻璃窗望着里面,双眼通红。
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冷云歌蹑着脚走过来,见巫离已经醒来,半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任凭旁边的护士问话,不做任何回答。
白色的房间,冰冷的双眸,空洞的眼神,多么熟悉的画面!十三年前的情景,瞬间浮现在冷云歌脑海。
那时的她,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杀死了两人的父亲?反叛?报复?仇恨?还是对生活的绝望?
父亲的荒唐和失足,不但毁了两个家庭,也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这到底谁的错?谁的错?
李珊终于回过头来,逼视着冷云歌,眼睛一眨不眨,彷佛在无声地谴责:看吧,看吧,就是她,杀死了你父亲,你居然一直守护着她,你是个不孝子!你是个不孝子!
冷云歌终于低下头去,默默走回病房。
过一阵,李珊回来了,开始收拾东西,冷云歌问:“妈妈,你要去哪里?”李珊不理,收拾好后,提着包出门。冷云歌追出来拽住妈妈:“妈妈,别生气了,你要去哪里?”
李珊站立一会,说:“我要去住宾馆,明天一早回去。至于你,随便你吧,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说完,抬脚要走,被冷云歌死死揽住了。僵持一阵,让冷云歌半拖半劝,回来坐在病床上,冷着脸,并不说话。
冷云歌伴着妈妈坐下,张了几次嘴,却始终说不出口。他知道他妈妈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他的选择,关系他终身的选择。他只能沉默,心,纠结般疼痛。
时间在飞逝,已是凌晨时分了,母子俩谁也不说话。尽管,外面不时传来家属走动的声音,但这个病房,依然令人窒息般的静。
“妈妈,放心,我会离开她的。”冷云歌艰难地开口:“等明天,确定她完全脱离危险,我跟你一起回去,不再和她见面。”
第196章
“这位李同志,是法院为你指定的辩护律师,前两天给你说过的,因为你身体还没恢复,已经等你两天了。如果你没有异议,请在委托书上签个名。”何院长耐着性子说。
巫离依然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听见了没?请在这里签个名。”何院长快失去耐性了。
本来,法院接受抗诉后,案件应该转交市中院,但巫离病体虚弱,不能转移,又要防备她再度自杀,所以,上级决定让她继续在县医院接受治疗,二审只举行文字审判,也就是不开庭,由上级法院派人复审所有的材料,重新量刑。
但是,他依然不能放手。不仅要应付各方记者,还得和公安局一起,负责巫离的安全,时刻派人在医院守候。同时,上级给了他任务,要他尽力说服巫离接受本地司法人员为辩护律师,如果让金临风来担任,那么,不管二审怎么判,让记者报道出来后,当地司法界都会很没面子。
何院长不能拒绝这个任务,所幸,冷庭长让他妈妈接走了,避免了一些尴尬。可连续几天来找巫离,却得不到她一言半语的回答,让他如何不烦躁?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么,按个手印也成。”李同志说,拉起巫离的手,沾了印泥就要往委托书上按,巫离一缩,没甩掉,拼命卷曲手指,握成了拳头。李同志无奈,只得放手。
“你到底要怎样?至少也说句话!”何院长终于忍不住大发脾气。真是的,这个姑娘这么难缠,难道真是心理有问题?本来他们在提出抗诉的同时,已经请求做专业的心理签定,可市中院认为应该等她身体恢复几天再做,才更有说服力。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姑娘真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那冷庭长到底看上她哪点,对她居然那样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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