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电话里的女声,常常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想起冷如海和她母亲,那些血淋淋的记忆,阻止着她的脚步。
这天晚上,她强迫着看了会护理书,准备洗澡上床养神,门被敲响了,迟疑着想不理,但双脚有如中了蛊惑般走过去,打开门,冷云歌站在门外,一见巫离,就笑着:“不请自来了,允许进来不?”明朗的笑吹散了巫离的疑云,说:“不允许。”冷云歌一愣,看到巫离眼里的笑意,呵呵笑着,走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冷云歌说:“这么冷的天,也不烤个电炉?”说完想起巫离没钱,又笑着说:“忘了你很穷。”巫离说:“知道我穷还故意说。”
冷云歌又笑着,问:“这几天很忙吗?”巫离说:“有点忙。”给冷云歌烧了杯开水放茶几上,然后将身子缩上沙发,将一件旧毯子包裹住脚,望了望冷云歌,说:“这毯子给你,我去找件衣服来。”将毯子丢给冷云歌,到卧室找了件旧长衫出来重新包裹了脚。
冷云歌想到一到冬天,巫离就以这种方式御寒,十三年来,没有一个亲人关心,还欠下一大笔债务,不由黯然,忙掩饰性地脱鞋,盘在另一个沙发上,用毯子裹住。
拿起茶几上的护理书翻了会,冷云歌夸奖巫离:“真是追求上进的好同志呀,休息时间也不忘充电,该受到表扬。”巫离笑着说:“那是。”冷云歌看巫离眼里的笑,说:“我夸奖你,你就应该谦虚几下,不能顺秆子爬。”巫离笑得往后倒:“呵呵,我不喜欢虚伪,我喜欢诚实。”
两人说笑一阵,冷云歌问起巫离的工作,医院的人事情况,说了半天,冷云歌才发现已是半夜十二点了,站起来说:“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我回去了。对了,我今天去超市买东西,超市赠送了双手套,是女式的,我用不着,给你吧。”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双手套出来放茶几上,走出门去。
冷云歌走到走廊上,又回过头来对巫离说:“你记下我的手机号码,1398#######,有事给我电话。”等巫离记下后,才转身下楼。
巫离一直等到楼下的脚步声消失了,才轻轻关上门,看了看茶几上的手套,疾步走到阳台上向下看去,昏暗的路灯下,冷云歌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回身拿起手套,厚厚的,深红色,配上黑边,样式很漂亮,戴在手上大小刚刚好。将两手在脸上抚摩了会,好温暖。
超市会赠送这么好质量的手套吗?巫离想起那天在操场,他让自己出门戴上手套的话,用心记着那个号码,不停地在脸上摩挲,舍不得脱下来。
第二天下班后,巫离拒绝了郑欢出去聚会的提议,买了几大兜菜回家,因为下午菜价便宜,所以她一般都下午去买。吃了晚饭,收拾后,看了会书,可是心不在焉,戴上手套,穿上风衣,想去操场,可又觉得太过露骨和矫情,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属,想了想,给冷云歌发了个信息:“昨天忘了给你我的号码了,现在发给你。”
发出去后,没有等到回信,暗责自己太沉不住气,一会想着可能自己没发名字,他不知道是谁,可是没勇气再发。一边将书翻得哗哗响,一边凝神听着门外是否有脚步声和敲门声,一直等到十点过,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正是冷云歌的电话,刚接通,里面一片嘈杂声:“是巫离吗?我有事在外面,这里很吵,不多和你说了,我晚点给你电话。”说完挂了。
巫离发了半天怔,洗澡上床,等了差不多两小时,才接到一个信息:“今天被人灌酒了,头昏,睡了。”巫离看着信息,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在床上翻滚了十几遍,巫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得真快,几乎一恍眼间,就进入十二月了。白天,巫离在医院忙碌着,空闲时,就听郑欢唧唧咕咕地谈论她即将到来的婚礼,给大家看她的结婚照片,说双方父母对婚礼的要求,所产生的分歧,以及对新房的布置,等等,仿佛每天都有讨论不完的话题。各位医生护士也加入讨论,出谋划策,巫离听得矫舌不已,原来结一次婚,有这么多的麻烦。
夜晚,冷云歌有时会来巫离的屋子,闲谈一阵,或者一起简单地煮点东西吃。有时两人不说话,各自拿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看着看着,一个就笑起来,另外那人就问:“笑什么?”然后笑的人就给对方说着书中好笑的地方。
逢到冷云歌有应酬或出差,巫离也会拒绝一切聚会,早早上床,看书,发个信息,睡觉。
巫离经过仔细观察,并没发现冷云歌有特别的女友电话,很多时候,他在电话里拒绝着别人的邀请,说自己有事,或者不舒服,已经休息了,然后挂断电话,若无其事地拿起书本继续坐沙发上看。这时的巫离就安静地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冷云歌,或者低头看书,心中温暖而满足。
从交谈中了解,冷云歌外公还在,还有个舅舅,有个表妹,还有个哥哥,比他大五岁,已经成家有了女儿。巫离问他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冷云歌仿佛迟疑了会,说:“医生,在三人民医院病理科。”巫离释然,疑虑尽去,并没深究冷云歌黯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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