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那战火纷飞的岁月留给我的唯一完整的关于战争的记忆,他就是曾和我一起抗击日寇的重大校友。也许是脑子里装了太多的记忆碎片,往事在我的回忆中只留下了一两条主线,而那几条主线偏偏总和女人有关。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有些重色轻友。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桌前,俯视着落地玻璃外府南河蜿蜒的身影,想起了文林,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慢慢拼凑着的回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还是1938年,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得早。10月25日日寇攻占武汉,至此国民政府近百万大军奋勇抵抗日寇五个多月的武汉会战结束了。武汉会战,终以其宽广的作战地域,空前庞大的作战兵力,惨烈无比的浴血厮杀和特殊的历史意义,在中国抗战史辉煌的画卷上,留下了壮丽的一笔。此役,战火燃遍豫、皖、鄂、赣四省,波及长江、淮河流域的广大地域。双方直接参战兵力高达150万,死伤逾50万。
中国抗战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大战!
侵华日军从未付出过如此惨重的伤亡代价!
中国军队从未取得过如此巨大的战绩,也从未付出过如此巨大的牺牲!
据战后统计,大战期间,日军补充兵员达四五次之多,死伤20万人,另有15万人病倒而失去战斗力。日军军力受到空前消耗。
而中国军队装备寡劣,伤亡倍之于敌。其中,无数血性男儿血洒大别山麓,长江两岸,不留姓名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据日本华中派遣军战后统计,东久迩宫第2军掩埋中国军队未及收回的尸体就达5.2万具,冈宁第11军掩埋的甚至高达14.35万余具。
20万尸体足以染透青山,浸透江河,他们为保卫大武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真是“凯旋日不见英雄还,胜利时可见英雄泪”。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们的名姓,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葬身之处。他们融入了青山,融入了江河,只有青山翠谷、滔滔江水,伴着他们长眠疆场……
前方不断传来的关于武汉会战的消息,彻底震撼了重大学子的心灵,我们身在重大校园,火热的心却飞往了杀敌前线。
那段时间看到的了感人场面多不胜数。特别是一队队川军的勇士高唱着军歌斗志昂扬的奔赴前线的场景,让我们壮怀激烈,感动不已。多少热血男儿就此扛起钢枪,投笔从戎,共赴国难。我记得重大的校园里每天都会看到这样一些毅然穿起军装的热血男儿。
“好男儿,从军去,逐倭寇,救中华。”类似的宣传单贴满了大街小巷。
我和重大众多学子一样,也决定参军抗敌。这对作为僵尸的我来说应该是意义特别重大的。
自从我终于决定正视自己是一个僵尸的现实之后,我离开了峨眉山,开始了我的四处求学的生涯。在求学的过程中,我目睹了旧社会的种种黑暗,统治者的残暴,帝国主义列强的无耻侵略,更让我吃惊的是大多数中国人的麻木不仁。我曾以为中国没救了,可是这次抗击日寇侵略的战争中,我终于看到了团结一致,共御外敌的中国人,不屈不挠顽强抗争的中国人。我感动了。而与雨柯的想恋让我更坚定了走向战场,抗击日寇,保卫家园的决心。雨柯对我的决定也十分支持,她原也想和我一起奔赴战场,可是考虑到她当时身体不好,我让她在后方多休养一段时间再说。谁知竟反而害了她。
唉!不得不感叹一句,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
文林是我的校友,这是我在以后的的战斗中才得知的。
那是1939年10月长沙会战的一次战斗中,当时我是杨森第27集团军134师属下的一名少尉排长。当时我师的一个团,在白沙岭一线阻敌时,打死一个官阶不小的日军军官。日军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前来抢夺那个被击毙了军官尸体。我们的战士一看,那尸体竟如此贵重,必有原因,便也发了疯似地用猛烈的火力打退抢尸的日军。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抢夺尸体的恶战。结果,那尸体还是被我们的战士给抢了过来,从那宝贝死鬼身上的图囊里,搜出了日军第33师团的作战任务区分和标图,以及其他极为重要的文件。得知,日军第33师团将从南岭攻白沙岭,再攻龙门镇,直下长沙,助攻长沙城。当时我军本来是由西向东布防,重点放在准备阻击南昌方向来敌。杨司令得知情报后及时的变更了部署,把主力都调来围攻由北而来的日军第33师团。结果,在长寿街地区,将敌团团围住,就是在那场围歼日军的战斗中,我认识了文林,他是185团的一名少尉排长。那是一场鲜血淋淋的战斗,日军顽强地看着我们的进攻,宁死不降。我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战斗从早晨打到后半夜,战况十分惨烈,日寇的抵抗终于渐渐的弱了下去。我数数身边还剩下的20几个战友,准备向前方的敌人发起最后的冲击。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他,文林,他赤裸着上身,头发散乱,一把沾满鲜血的大刀扛在肩头。他正仰头喝着酒,一脸悲愤与落寞。他身后还有一群和我的战友一样的浴血军人,我数了数,好像只有10几个人了。他从我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言语,我们两队人马汇合一起向前杀去。
战斗结束后,我们疲惫的倒在了一起。还是没甚么言语,他递给我行军水壶,我知道里面是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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