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走后,四爷朝外面望了望天,这时这天色已经全黑了,三人均觉得茶店老板年事已高,此时拜望不甚恰当。商议过后四爷便决定今晚暂且作为休息整备,待明日上午再去东街拜望。主意打定,三人继续在雅间吃喝完毕,才一同结账返回寝室。
躺在床上,三人全都睡不着。四爷索性和我拉起家常,三说两说话题最终又落到静玉身上,我也没有隐瞒,将我俩在木屋之中私定终身之事全盘脱出。四爷闻听先是大笑,继而又是为女儿的久病不愈哀声叹气连连。
华莱士本不知静玉的病情,我和四爷这一番谈话却也让他听得个十之八九。在他的追问之下,我只好将四爷所见的巫医以及范府小姐的故事讲予他听。华莱士听后点头答道:“如果范府小姐的那份化验单没错的话,刘先生未婚妻与范府小姐的血液之中就是因为亚铁离子含量太多才造成了血稠的情况。之所以吃白玉能够化解病痛,我猜大抵是因为白玉中的铝离子可以置换掉部分的亚铁粒子使铝离子溶于血中再透过脏器析出到胃和大肠当中。而那血玉之所以比白玉更有奇效应该并不是因为吸收了什么怨气所致,那是人的血液和白玉长时间接触会在白玉里面发生反应,使它的化学成分发生显著的变化……”
“等等,华莱士先生……”,四爷听华莱士说完显得非常激动,“我知道您说的这些对我女儿的病非常有用,但是我却一句都听不懂,麻烦您告诉老夫一个实底,这兽鱼究竟是不是必须要捕,还有这兽鱼的眼珠究竟对治病能起到多大作用?”
华莱士沉思了一会儿答道:“老哥哥,依我看……这兽鱼嘛还是要捕。因为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要彻底治愈血稠这个毛病,则必须要抓到引起血稠的根源,不能只用抵消稀释这些被动方法,否则,这只能和大鲧用土淹水的结果一样”
“可现在难就难在根本没法探知这个根源!”,四爷叹气道。
华莱士听罢挠了挠头又答:“老哥哥,我在剑桥上学时看过不少医学的书籍,按照书上所说:血病通常是由于某个脏器发生了病变才发生的。而心脏乃为脏器之首,所以我个人觉得令嫒很可能是心脏及周边的器官出现了病变,比如说生了肉瘤什么的。假如这个假设成立,这个肉瘤就是滋生亚铁离子的根源,只有把它消弭殆尽,令嫒的病就能药到病除。而你们以前购买的白玉粉只算是一种被动的降低黏度方法,这就像堤坝发了洪水,只用土去封堵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必须要把源头找到补牢才行”
“那华莱士先生,假如你说的没错,要如何才能去去掉那颗病变的肉瘤?要开刀么?”
“开刀不行”,华莱士摇了摇头,“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开刀的危险性非常之大,心脏周围的毛细血管又非常之多,加上消毒、感染等潜在的威胁,我实在是不能推荐你走开刀这条路。至于如何能够消弭掉那个肉瘤,德国的化验单上已经给了明确的答案,那就是血玉。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血玉难寻,即使找到其数量也太过稀少,若以通常方式注入血管的话,恐怕还没等到达病变的位置恐怕就会被亚铁离子中合掉了”
“那…… 那…… 华莱士先生,究竟要怎么才好?”,四爷听罢言语之中都带着几分哭腔了。
华莱士答道:“老哥哥你先别急,依我来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深海兽鱼眼睛才显得如此重要。其实德国的化验单之所以说必须用它的眼睛,我猜并不是因为它眼睛当中的成分,而是利用它的眼膜去包裹血玉粉”
“包裹血玉粉?”,我和四爷全都大惊失色。
“没错!”,华莱士肯定地回答,“不知道你们中国现在有没有一种‘袋茶’,反正我们德国人在喝茶的时候很讨厌把茶根饮进嘴中,所以市面上销售的茶叶几乎全都是用一种特殊的纸袋承装的茶叶,这种袋茶的优点就是:不仅能够阻止大块儿的茶叶和茶根混进水里,还能很好地控制茶水的浓度。至于深海鱼类眼球的化学成分几乎没有什么异同,但是它们眼膜的物理性质却有天壤之别,这种兽鱼的眼膜能够保证在几百米的水深当中维持温度保证眼珠不被冻坏必然是有了得的韧性,而眼膜极薄的厚度也能保证它最终被胃液和血毒腐蚀之后,能把血玉尽量带到心脏附近几次,用血玉粉的药效去杀灭肉瘤,所以兽鱼还是要捕的”
“唉……”,四爷听罢长叹了一声,我心中也是翻来覆去,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一夜无话,待到次日平明,众人梳洗已毕,草草吃过早饭便顺着店小二指点的方向跨入了东街。
这东街乃是怀德镇里最兴旺的一条主街,街道两旁的买卖铺号接连不断,虽已时值末秋冬初,但集市里面依然人头攒动,让人见了感觉十分繁盛。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终于闪出一个褐底红字的硕大招牌,上写四个大字:顺亨茶铺。
跨入正门,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正操抹布擦着陶瓷罐上的灰尘,提鼻一闻,屋中茶香宜人;抬眼望去,正厅里摆着一长列贴着大字的茶罐:有龙井、铁观音、普洱等名贵茶品,种类繁多不一而足。中年汉子见我们进屋赶紧撂下抹布鞠躬问道:“小店儿欢迎各位客官光临,您几位是想让我给介绍介绍还是想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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