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夫妇甫一落座,一个五十左右的人赶快蹬着木屐迎了出来——不得不说,他走路的样子极为滑稽,走上一步都要晃上三晃,终于,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日本军士‘哄’的一声全都乐了,老者却依旧是一副笑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见日本男人一皱眉道:“李管家,你本来就不是日本人,干嘛要穿这木屐出洋相?”,老者媚笑道:“斎藤大佐,您不老训导我们要‘共繁共荣、文化交流’么?我穿木屐这就是交流文化的一部分啊!”,斎藤大佐一听白了他一眼,哪知日本女人一见他的洋相倒是破涕为笑,这倒让斎藤大佐心情稍微好了点,吩咐他道:“你快去给夫人泡一杯咖啡过来,一会儿我俩要当堂审审这两个中国人!”,李管家一听忙惊道:“大佐,这两个中国人怎么了?”,斎藤大佐气道:“他俩身份如此卑贱却敢到‘圣劳伦’去买珠宝,最可气的是,他们抢了夫人喜爱的一副项链,我好言相劝他们让给夫人,没想到这个中国女人竟然……竟然把项链给抓毁了!”,李管家一听大惊失色过来就冲着我骂道:“小子,给你点儿脸你就不要脸了!那‘圣劳伦’是什么地方?是你这样的身份能去的么?就是当今的摄政王载沣领着郡主来买,他也要给斎藤大佐几分薄面,你算个什嘛东西?”,他越说越气,俨然就像教训自己的子女一般,说罢他伸出手来要扇我的耳光,我心中暗笑,也不躲不闪运了一分真气迎他,再看李管家手掌,甫一挨到我的脸上即被强大的反弹力震得全身麻痹,他本来年老体弱,脚上还踏着两只可笑的木屐,一个站立不稳又摔了一个仰面朝天,周围的几十个军兵又是哄堂大笑,就连日本女人也笑出声来。斎藤大佐微微有些气愤,与李管家道:“这里不是马戏团,你可不要再现丑了,赶快把鞋换了去给夫人泡咖啡去”,李管家接令歪歪扭扭地下去了,只听得斎藤大佐说道:“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有功夫在身,又出手如此阔绰,我怀疑你就是这附近的强盗响马!”,我听罢斥道:“扯淡!你就是没得到项链因此怀恨在心才诬陷我的!想一直以儒雅自称的日本人也是这般货色!”,斎藤大佐听罢脸上肌肉跳了几跳道:“那你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今天若无法自圆其说,就别怪我拿你们当强盗处置了!”,我听罢眼珠一转答道:“我……我是抬棒槌的!”,“棒槌……棒槌是什么?”斎藤大佐也闹得糊涂,又问我道。我一见他迷糊心中甚是高兴,就答:“棒槌就是人参!我是山中的采参人,因为要防御虎狼猛兽的攻击所以我学了些武功,因为人参价高,所以我多赚了些银子,难道这也犯法么?”,斎藤大佐一听‘人参’二字脸色陡然一变,又问一遍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乱讲可是要杀头的!”,我定然自若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随便提问,只要关于抬参有一件事我答不上,杀剐存留任凭你发落!”,这时李管家正端着一方托盘进来,斎藤大佐令道:“李管家,这人说他是个会挖人参的,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你不常说你也是半个山里人,快给我提几个问题考考他!”,“遵命!”,李管家忙答应一声将茶盘放下问道:“我且问你,你说你会挖人参,那你都常在哪儿挖?”,我正色答道:“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山里人将人参视为老把头的恩赐,故尊称为‘抬’而不是‘挖’”,李管家点头,我又继续说道:“其次人参被山里人称为棒槌,你们所说的‘挖人参’实际上应称为‘抬棒槌’,至于我们的活动地点当然是吉林省抚松镇旁的不咸山了!”
李管家听罢不住咂嘴道:“大佐,没错!这果然是个山人,不是常年泡在山里的人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我听罢心中暗笑道:“看来此番形势转好,既然了却斎藤大佐的怀疑,呆会儿我说些好话,再给夫人陪个不是兴许他就能将我们释放了”,哪知斎藤大佐一听李管家所言,朝外面大喊一声,竟又涌进十几个持枪的大汉,只听得他与李管家道:“这下我可立下奇功了!赶快给我往司令部拨电话!”,李管家亦是一副欣喜若狂的姿态,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斎藤大佐接过电话一副立正的军姿朝那边恭恭敬敬地说了半刻钟,末了他脸上一副兴奋的神色撂下电话。只听得他与李管家道:“赶快将这二人关押在大牢之内,万万不能让他跑了,倘若生出些什么差池,我就把你脑袋揪下来”,李管家身板一挺朝斎藤大佐静了个军姿道:“大佐只管放心!属下自当办得妥帖!”,他一言已毕,斎藤大佐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拽起端坐的夫人在厅中舞蹈起来,我心中愈加起疑,暗道:“这棒槌虽然金贵,但却是可以拿钱买到的东西,纵然有一个会抬棒槌的人出现又有什么理由这么高兴呢?”,不待我思考完毕,脑后冰冷的枪口顶着我和郡主的脑后,我俩无奈只好跟在李管家身后慢步前行。
出了门后,外面的警戒愈加严密,几十条枪在我身前身后指着,即使没有郡主在场我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不消多时,我们被带进一间石狱,我抬眼观看:只见这监牢制得异常牢固,每间牢房的三个侧面都是奇厚的石墙,进出犯人的入口被鸡蛋粗细的铁栏杆横着,显然不是对待普通犯人用的。李管家一指栏杆令军兵把门打开将我俩推了进去,而后一把人脑袋大小的巨锁被紧紧扣在门上。门外正对着我们的乃是一张方桌,典狱长的前身正对着我们,若想在牢内有什么动作可谓势比登天。郡主此时显然有些沮丧,抽泣道:“霖哥!我不知道事情竟然能走到这步,要不……要不我干脆公开自己身份,想这些日本人如何刁蛮起码也要给我哥哥一点面子!”,我忙阻道:“不可,不可!你之前已铁了心不再回到王府,倘若此事惊动了王爷不就等于再入樊笼么?再者说了,我现在对日本人的反应十分感兴趣,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头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放心,以霖哥的武艺,终会遁逃出这里的,到时候我自会给你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的!”,郡主听罢默不做声,依旧坐在墙角自责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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