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的一切,总归要化做黑暗中的一掊泥土,多少年以后,累累的白骨层叠的堆在地狱里,谁还会记得曾经有这些东西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存在过呢?
我心情很久没有这么愉快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生活了这么久,每当我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都会觉得,世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越是在人群中,就越觉得孤独,人们三三两两的热闹着喧嚣着,我觉得自己在这无数的高楼大厦下面,简直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渺小的无比脆弱。这个钢筋水泥的冰冷冷的城市,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在排斥着我,当然,我也无比的排斥着这个城市。只有当我每次寻到一个完美的猎物,当我手中锋利的刀子熟练的切割在那温暖的美丽无比的肌肤上的时候,我才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温度的。不!在这个时候,我,就是整个世界!我主宰着整个世界!我看着整个世界在我的完美的手法下慢慢的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只把最完美的那些东西留给我!我,就是上帝!
我在这个荒凉寂静的坟地里坐下来,听着寒风吹过枯草的声音,闻着那熟悉的枯草味道。几只一直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失望的看着那堆美味的血肉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满的嘎嘎叫了几声,就有气无力的重新呆呆的停留在枯枝上,缩着脖子一动不动了。
我就这样坐着,摸着那张渐渐失去温度的肌肤,看着美丽的夕阳羞答答的隐没在山下,这才站起身来,朝着那个冰冷冷的城市中走去。
当我下了公交车,站在城市街头上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也许是城市和刚才那坟地的气氛相差太多了,我恍惚中竟然以为,满城的人,都像飘忽不定的鬼魅一样,游离在我的视线中。一直到有一个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才猛醒过来。各个大楼的灯光都陆续亮起来了,混乱的音乐在黑夜中似乎更响了。夜晚的城市,比白天漂亮,因为虚华的灯光突出在无边的黑暗中,掩盖了原本肮脏的一切。
这个多风的城市中,一阵阵的寒风钻过我的衣领,吹进我的脊背,我忽然觉得有些寒冷。我裹紧了黑色的风衣,我突然很思念她的温度。于是我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信步朝她的店铺中走去。
这,原本不在我的计划当中。我从来不在做完活以后去到别的地方,我总是带着战利品回到家中,拉起窗帘,点亮灯光,细细的观察我的战利品,回味着我那完美的手法,继续陶醉在那悦耳的切割声中。但是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最脆弱的角落。这个无比脆弱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小心被触动,我也不例外。我忽然很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我需要温暖,我需要她!在这个陌生的冰冷的城市中,只有她那温暖的身体,能抚慰我的孤独。
正因为这样,我才经历了我来这个城市以后的第一个意外。因为这个意外,我坐出了一件本不在计划中的事情。
当我走过那条商业街的时候,我不由加快了脚步,竟然向是一个下班以后匆忙奔向家中的丈夫,仿佛那透出橘黄色灯光的窗户中,有一个人,做好了满桌的饭菜,满心的在等待我回来。
我嘲笑着自己,我把这种可笑的情怀看做懦弱。但是,我是一个艺术家,每一个艺术家,都必须多情而又无情。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刺激着艺术家们有着超出常人的灵感和创造欲,从而创造出传世的绝品!
当我看见那间小小的已经关门的店铺中,真的透出橘黄色的灯光的时候,我心里一阵温暖。我微笑着加快了脚步,一直走上前去,轻轻的拍着门,叫着她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很久,才听见落地的铁门哗啦啦响着朝上边卷起来。她并没有请我进去,而是看见是我,赶紧从里面钻出来。我看见她,凌乱的头发,嫣红的双颊,迷乱的眼神,还有那来不及系上腰带的鹅黄色棉质睡衣。我还知道,她的睡衣里面,是从来不穿内衣的。她的身体永远熨帖的和睡衣相互抚摩着,那么温暖,那么惬意。
她有些惊慌,勉强的朝我笑了笑,红润的微微有些肿胀的嘴唇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里面一个人说话了:“怎么了?外面是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陌生的男人。她朝我尴尬的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的一切,让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是大度的朝她笑笑,平静的说:“进去吧,天很冷。”说完我转身走了。
当然,我没有真的离开。我只是躲在一个暗影里,悄悄的看着她。她在门口犹豫着,只到看不见我了,才重新钻进门去,不再出来。
我仿佛听见那里面男女的欢娱声不断的传出来,我甚至能看见,那张曾经属于我和她的温馨的小床上,正在发生着我和她无数次发生过的事情……
我很诧异我竟然这样冷静。不过确实是的,好象,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我都这样冷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冷静,并不代表我的退让。我怎么能让另外一个男人夺走我的东西呢?即使我现在早已经不再想跟她再有任何联系了。甚至当我一想到她的身体上,会留下另一个男人的气味,我就觉得恶心欲吐!
我象一只随时准备捕食的猎豹一样,隐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就在此时此刻,我做了一个临时的决定。我将让这个极其不走运的,不,应该是极其幸运能成为我完美猎物之外的猎物的男人,享受我那只有绝世的艺术家才能有的完美手法。相信他的灵魂,在黑暗的地狱中都会庆幸,没想到上天这么厚待他,送给他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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