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显然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被董胜问住了,愣在那里。
董胜毫不留情的继续说:“你所能想到的这些,连石秀都想到了。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尤其是在复杂的案件中,表面的东西往往会引诱你在破案当中走向歧途。”
王华不由脸红了,幸亏董胜并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滚滚的人流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何建。一会在同何建的谈话中,你要紧密注意一些细节: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一句看似毫无用处的话,都有可能成为排除或者确定他嫌疑的有力证据。”
王华用力的点点头,跟上董胜稳定的步伐,两个人穿过车水马龙的道路,朝着不远处的医学院走过去。
当两个人路过医学院旁边那个陵园的时候,董胜有意停下了脚步,站在陵园的门口,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地形。陵园一进门就是一层高高的石头堆砌成的台阶,两旁坡路上排列着整齐的苍松翠柏。星星点缀着小花的浓密草丛中,掩盖着隐约可见的块块墓碑,就像是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僵直而安静。有些墓碑前面,放着鲜艳的或者枯萎的花束,无声的祭奠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已经可以看见秋天的影子,繁茂的荒草有些枯萎的迹象,偶尔有些不知疲倦的长尾巴喜鹊聒噪着在松树上跳跃着,间或还有一些松鼠机灵的一闪而过。
董胜默默的站了一会,才抬脚朝陵园中走去。陵园高高的铁栅栏门半开半掩着,董胜轻轻的挤进去,门右边看守陵园的老大爷早已经看见了这两个警察,这时候忙从门房中走出来,招呼董胜他们两个:“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大爷!”董胜指指陵园里,“我想去里面看看行不行?”
“怎么?里面发生什么案子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老大爷虽然年龄大了,但是看起来身体很健壮,牙齿坚固,双眼炯炯有神。
“没什么事。”董胜笑着说,“我就是想进去找一个人的墓碑。”
“哦!”大爷点点头,“你想找谁的墓碑?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很熟悉。我已经在这里看守了二十多年了。”
“有个叫韩竹的墓碑没有?”
“韩竹?”老大爷闪着眼睛想了想,“没有啊,是不是你们记错了?”
没有?这个答案是董胜始料未及的:“怎么会没有呢?最近刚还有人看见过呢!”
“你瞧你这位同志!”老人家不满的瞪起了眼睛,洪亮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对于董胜对他的怀疑很是生气,“我虽然上年纪了,可我不糊涂!我每天都打扫陵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别说现在没有叫韩竹的墓碑,我还敢说,在这二十年里都从没有一个叫韩竹的墓碑!”
怎么会是这样呢?难道是苏琪在说谎?像这种轻易就能被拆穿的低级谎言,用来欺骗警察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如果苏琪说的是真的,那老大爷的话又怎么解释?他们之中,必定有一个人在撒谎?撒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进去看看!”老大爷依旧不依不饶的嚷着,“你们要是真能找出叫什么韩竹的墓碑,我李老头的姓就倒着写!”
王华忍不住偷偷笑起来,没想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性格竟然这么倔强,竟像小孩子一样开始赌咒发誓了。
董胜看看老人家坚定的神情,还是决定要进去亲眼看一看。董胜朝着苏琪所说的方位走过去,老爷子还在他们身后生气的嚷着:“你这同志太看不起我老人家了……”
董胜趟着荒草,从山坡下面第一块墓碑开始找起,一直顺着台阶往上仔细的查看着。两个人花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所有的这些墓碑都找遍了,果然如同李大爷所说,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韩竹的人,也没有一快墓碑上有新近被改动过的痕迹!
王华情不自禁的小声嘟囔着:“真是见了鬼了!是不是那女人骗我们啊?”
“对于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下结论。”董胜一边向陵园挨着医学院的那边走过去。医学院和陵园只有一墙之隔,靠着墙的那边,杂草生长的越来越嚣张,茂盛而高大。董胜拨开荒草,果然在荒草丛生的墙角找到了一个小门。那是一扇小小的木头门,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早已经腐朽的如同路边褴褛的乞丐一样,支离破碎。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象征性的缩在门上,小门中间的那块木板很显然已经松动,木板的宽度,可以勉强挤过去一个人。董胜很小心的搬开小门上的活动木板,转身钻过去,手中已经擎着木板并没有放下。原来小门的后面,就是医学院山顶操场台阶脚下的一处很隐蔽的旮旯,旮旯里也长着很茂盛的野草,学生们根本不会想到要到这里来,藏身在这里很不容易被人发现。从这旮旯里透过荒草一眼就能看见解剖楼,直接就可以到篮球场。
董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依旧回到陵园,小心的把木板放回原处,这才同王华一起顺着台阶下山来了。李大爷还在门口等着,一看见他们下来就朝他们喊:“怎么样?我说没有就没有!别看我岁数大了,可一点都不糊涂!这么些年什么事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就连哪天什么人来过陵园我都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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