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想让她高兴。如果说最初仅是欣赏,进而由欣赏她到喜欢她,如今,比喜欢更进一步的是什么?收藏她?基本上,他没有收藏某种东西的欲望,但,真的,方才的一瞬间,他的的确确起了收藏之心。而一经他确定的事,多数是不会再变更了。这是他的原则。
吻……吻得她双脚无力,颊飞云晚,才想起要……甩他一巴掌?
五指高高举起,却被他眼疾地擒住。依恋不舍地咬了咬唇角,他退开,脸上仍是那抹憨厚的笑。
“你……你放手。”她差点跳脚。哪里憨厚?啊,他哪里憨厚,根本是……是……大智若愚?不,他是登徒子。
他不放,反而伸开五指与她交握,“微凉,我欣赏你,喜欢你,想收藏你。你……愿意让我收藏吗?或者,被我收藏,你会高兴吗?”
“……”
“微凉?”
登徒子!登徒子!她要……她要……突然捂住心口,她惊喘一声瞪向他。
好快,心跳得……好快。他说什么,说什么呢?喜欢她,收藏她?当她是什么?这人,为什么油嘴滑舌没正经时,笑容还是那么的老实?那张脸分明就是生来骗人的,可……他眼中的神色不像骗人,不像是……骗她啊。
闪烁的黑眸似乎等待着她的首肯,就连唇角的笑也是那么的……无害。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说过要收藏她,从来没有。曾有些富家公子故意来店中搭讪,她从不觉得公子哥儿有什么好,他不同,他没有文弱之气,粗壮的身形却因憨厚的笑让人无法去害怕。他从不说自己如何厉害,可由凯风对他的恭敬中也能猜出身份不凡。
他说……收藏她?是真心吗?
她,不敢确定。
一颗。只有一颗。
纯白无污的布上,放着一颗七八岁孩童脱落的乳牙,漆黑如墨,也格外刺眼。
刚回药铺的常微凉捂着嘴,吃吃偷笑,似乎出去一趟,遇到了令她开心的事。
“那是什么,姐?”早就打发掉罗炎的常独摇,瞪了眼原本走掉、却又去而复返的凯风,挪到偷笑的人身边。
“牙齿。”放下素手,随后忍俊不禁似的,常微凉又捂住笑了数声。
“谁的牙齿?”常小弟为了防止风寒染到她,特地拿了毛巾捂住嘴,声音听起来嗡嗡作响。
“一个小男孩的牙齿。”看了眼端详牙齿的男子,常微凉拂了拂小弟颈后的乌发,想起方才在青瓦屋见到的情景。
因为他的话,满脑晕沉沉,进了青瓦屋才清醒过来,没来得及害羞,注意力却被屋内住的一对兄弟吸引过去。
兄长十五六岁,弟弟不过七八岁,那兄弟与寻常人无异,倒是弟弟的牙齿较一般人乌深许多。他们说了些什么没听清,她只记得,摄缇不怎么在乎地牵着她的手要离开,小男孩追了出来,犹如献珍宝般——
“送给你。”小男孩高高举着拳,飞快跑出来。
“什么?”摄缇蹲下身,扶住他有些急的小身子。
“是我刚换下的牙齿哦。”小男孩很得意地咧嘴笑了笑,将牙齿放在他手上,转身跑进屋。
那颗乳牙,现在正躺在白布上,黑白格外分明。
贴着独摇的耳朵细述看到的,红唇间或飘出吃吃的笑声,随后,夹入一边打喷嚏一边忍俊不禁的沙哑狂笑。
姐弟俩怪没形象的窃语加狂笑传入凯风耳中,不露痕迹地瞪他们一眼,他将注意放到乌齿上,“木尊,这种小牙齿不值钱,小的在街上看到不少黑齿人,小的全打听好了,德一街的王公子牙齿黑,手指甲也黑,应该符合咱们要找的东西。不然,德二街刘老爷的大公子也行,他在姑娘堆里笑的时候,不小心露出大牙,全黑。”
这就是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全打听清楚了。
“凯风,你为何总要‘小的小的’?”摄缇将黑牙举到眼前晃了晃,看向他。
“入乡随俗嘛。若木尊不爱听,小的……咳,属下不说便是。”
默默盯他,直到他收起嬉皮的笑脸,摄缇才道:“最好。”说完,他伸手,“拿来。”
“是。”赶紧从怀中掏中黑布包裹的东西,凯风展开黑布,取出一块墨样的四方之物,约两指宽三寸长。
接过那东西,摄缇自腰间取出锋利的小刀,削了些墨粉在布上,随即将乳牙如法炮制,在白布上挫出两小堆黑粉。拈在指上磨了磨,放在鼻上闻了闻,随后将两种黑粉放到穷奇鼻下,“一样吗?”
“呜。”穷奇点头。
“果然是了。”他沉吟。
“真的真的?”凯风似乎更激动。
“那两兄弟并非亲生,从牙粉来看,小男孩的确是黑齿人的后裔。只是,他们全是孤儿,年纪又小,骨骼未长成,不符合骨骨阁收藏的条件。”
“木尊,小的……”收到似有似无的一瞥,凯风连忙改口,“属下有妙计。”
“嗯。”他点头暗许。
“第一,咱们可以等小男孩长大,然后重金买他的骨骼。但这个费时太长,咱们不能等。第二,打听那男孩的祖坟所在,咱们挖上一挖,相信能找到符合老主人要求的骨骼。第三嘛,这城里黑骨人多,随便到哪家找个年轻力壮的,嘿嘿……”奸诈的笑声从凯风嘴中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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