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听了他的话,摄缇看向觊风。
不愧是善解人意的贴身侍卫,冲青衣随从弹了弹响指,头一歪,一群人有条不紊地搬椅子抬桌子,很快屋内只剩光秃秃的梨木床一张。四人将床抬起,众人入内,只见梨木床下——空无一物。
“看吧,我都说没‘抢’他的……”
得意的话没说完,罗炎伸手在贴墙的床柱边轻轻一探,缩回时,手中赫然提着一条银白细链。轻轻松了口气,他将链子戴回脖上。
“戴回去就行?”将脑袋搁在摄缇的胳膊边,常微凉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那块眼熟的玉佩就这么干巴巴地挂在罗炎的脖子上,没闪银光,没融入他的体内,耳朵也没动静,总之,很平常就对了。
提到眼熟,她不禁想在哪儿见过那块玉。其他暂且不提,单是玉佩何时跑到她的床下去就值得头痛了,好在独摇仍梦昏在秃宝房里,若是让他知道一切的闹鬼麻烦全是她惹来的,岂不要被他念成白发三千丈……
“喝——”长长的哈欠后,门外传来满是困惑的声音,“怎么回事,姐你整理屋子……他他……他怎么在这儿?”惺忪睡眼一下睁得比桂圆还大,常家小弟跳过门槛,指着摄缇的鼻尖质问,“罗炎为什么在这儿?你昨天不是解决他了吗?”转头对着罗炎,“你……你来我家干吗?别以为我请你吃过饭,和你说过话,你就当自己是常家的朋友了,迟早我要解决……秃宝,秃宝呢?”
“少爷,秃宝去铺子了,四宝也去了。”一位家仆动手为他系好腰带,细心道,“少爷,您还没擦脸呢,我去倒水。”
“不必了,你!”常小弟指着家仆,“把昨晚没用完的狗血给我提……”
“独摇,别胡闹。”
“姐,这不是胡……”不对,姐的声音没那么粗,“吓,你……你凭什么管我?”这个找人骨头的家伙管起他来了?正要跳脚大骂,腰间一紧,人已被拉到摄缇身后。
“不要胡闹,独摇。”扯过弟弟,常微凉伸出一指比在唇边,嘘声道,“出了什么事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你帮我想想,八月十五那晚,我回家时手里有捏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好委屈啊他,“姐,你干吗帮着外人说我胡闹?”
“快想。”她没空理小弟含幽带怨的眼神。
“姐,你抱着什么,又买什么东西啦?”她怀中的包袱引来常小弟的斜视。
瞟他一眼,她紧了紧胳膊,“没什么!快想啊!”
“……今儿十几?”
“晦日(即八月三十日)。”
“……姐,十多天前的事,又黑漆漆的,你记得?”
“就是不记得才问你。”她扣他一记爆栗,“想起来没?”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捂着后脑勺,常小弟很顺从,“那天夜里你跑到城边的坟地里,还是家里的狗找到你。说到那晚……”他来气了,“让你去绯绿社听戏,你喝得醉醺醺,说合欢总与你不对盘,成天气你,拿了一圈诗糗你;还一个劲地说看到奇怪的大鸟,捏着不知在哪块坟头上捡的破链子在咱们面前晃来晃去。让你扔了,你当宝一样。”
“……”难怪她觉得那块玉很眼熟哇,隔天醒时似乎瞧过,后来……是被她踢到床下去的?常微凉吐了吐红舌,“那……我有没告诉你,那链子在哪儿捡到的?”
“没有。”他的奇怪看她一眼,“姐,你突然问这个干吗?”
“啊,没事没事。去去,你快去擦脸。”推着弟弟,常微凉尴尬一笑,正想找个借口搪塞,前面的人突道——
“罗公子,找到玉佩,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兑现。”
什么事?姐弟俩停止推拉,竖起耳朵。
他的话令罗炎身后的随从有些气愤难平,黑着脸道:“你根本是强人所难,公子怎可……怎可……”
“无妨。”制止他的愤然,罗炎苦笑点头,“罗某不会忘。”
“好,十天后送到喜客栈。”
支开下人,找了处花圃,常微凉抱着小包袱抬头看天。嗯,不错,院子里有花,天上挂着月亮,正应了戏曲词儿里的“花前月下”。
“微凉,看什么?”被莫名其妙拉来的摄缇溺笑着,不知她神神秘秘所为何事。
“摄缇,你……你让罗公子十天后送什么来?”走到花圃边,无意识摘着花瓣,她寻思着该怎么办?剧里都怎么演来着……
“落头民的骨骼。”
扇子戏——姑娘拿着香团扇,掩在鼻子下,一缕丝络在手上绕啊绕,然后她害羞地将扇子送给含情脉脉的公子,坚决地说:“苍天为凭,明月为鉴,今以团扇赠郎君,匆使君相忘。”公子于是含笑将扇纳于怀中……
“他不该吓到你。”
帕子戏——姑娘将香气扑鼻的丝帕轻轻塞在公子手中,一片深情凝视着坐在身边的公子。时值春日花宴,姑娘饮得数杯后,对公子缓缓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冯延巳《长命女》)。”公子感动,掏出自己的汗帕,挥笔成一词回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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